寶娘低手垂立在炕緣邊,心裡卻暗暗叫苦。
沒想到,翠玉想得到名正言順的名份竟然臨頭跑到顧夕顏那裡去請安,更沒有想到的是,貞娘這麼大的膽子,竟然從中橫cha一腳……
屋子裡的靜悄悄的,長几上擺著的自鳴鐘,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響,提醒著屋子裡人時光如水般逝去。
好容易,屋外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琴娘撩簾而入。
魏夫人抬了眼瞼,明媚的大眼睛裡是鋒利的寒光。
琴娘屈膝行了禮:“那個端娘讓人把貞娘抬回了晚晴軒……怕是半夜三更的,不方便,等天亮了再去請了大夫……四平那裡,倒是叫了趙嬤嬤忙著看了看,吃了跌打丸子……”
魏夫人沒有吱聲。
寶娘就看了魏夫人一眼,道:“貞娘的傷勢怎樣了?”
琴娘也看了魏夫人一眼,道:“爺那一腳,沒留qíng面,一直有血水吐出來,只怕是傷了肺……端娘這麼一拖著,要是能挺得過這幾天,只怕也沒幾年好活了……聽說,端娘先還讓人連夜送回王家去,那個叫墨jú的出面來勸,說是快到年關了,免得三姑六眷的笑話,這才抬回晚晴軒的。”
說起來,她們這邊倒是珍藏著幾顆“九珍丸”,是治療內藥的頂尖良藥……如果魏夫人願意,貞娘的命,至少可以撿回半條來。
魏夫人輕輕地撫了撫衣襟上的褶皺,輕聲道:“紅鸞那邊,誰在服侍?”
琴娘恭敬地回答:“端娘親自在那裡服侍!”
魏夫人眼瞳一縮:“親自在那裡服侍?”
“是!”琴娘道,“端娘親自在晚晴軒里坐鎮呢!”
魏夫人的神色間,就出現了少有的猶豫。
寶娘和琴娘都沒有說話,等著魏夫人做決定是否救貞娘。
沉默中,三人都突然露出了異樣的神色。
寶娘和琴娘就將目光投和魏夫人。
魏夫人白玉般的臉龐浮出一絲戾色:“膽子不小,敢闖進燕國公府的後院來……我們去看看,是何方來的神聖!”
說完,起身下炕,推門徑直出了槐園。
這是典型的抓不到虱子抓蟣子啊!
寶娘和琴娘jiāo換了一個目光,頓了頓,才跟了過去。
齊府後院的南北甬道上,一個身穿白色武士裝的蒙面女子正貼牆而站,她身體修長,稼纖合度,肩頭露出的合金劍鞘鞘口在yīn霾的天色下發出冰冷的光芒。
不遠處,五、六個婦人紛紛拔劍,呈半弧之勢慢慢朝她圍了過來。
那蒙面女子仰首挺立,緩緩走了出去。
婦人們互相遞了一眼色,迅速布成一個圈,把蒙面女子圍在了路面,明亮的劍光湧起,恍如一張漫天的大風,把那女子捲入了滾滾的劍làng中。
那蒙面女子並不畏懼,冷哼一聲,從容不迫地揮掌迎戰。
通道不寬,並不利於多人同時施展拳腳,反而讓那白衣女子占盡了便宜。
她如閒庭信步般不緊不慢地出掌,但每到之處,那些婦人的劍速就會明顯的慢了下來。
大家有攻有守的過了十幾招,那蒙面女子就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她凌厲的揮動的雙手,離她最近的婦人立刻顯露出弱勢來,可因為地勢狹小,其實她雖然看出了些門道,但也無法很快的調整位置去加qiáng那個方位的防守。
蒙面女子並不戀戰,趁著那婦人劍勢略有所弱的時候,曼妙的身子如鷂子一般當空掠起,翛然地落在了包圍圈之外,朝著東面躍去。
幾個婦人大驚失色,追了上去。
就看見漫天的飛雪中一個穿著真紅色拽地裙褂的女子珊珊然地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只是幾個起躍,那女子就走已到了離蒙女子只有幾步的距離。
蒙面女子狀見,立刻警惕地站在了原地,“唰”的一聲抽出了肩頭的劍。
yīn沉的光線中,劍身泛著秋水般的泓光。
追趕蒙面女子的婦人們都停住了腳步,低頭垂手恭聲地喊了一聲“夫人”。
來人正是魏夫人。
她低低的嬌笑了數聲,冷冷地道:“好身手啊,人都闖到內院來了!”
幾個婦人低頭一動不動,默不作聲。
魏夫人嘴角浮出一個諷刺的笑容,潔白如玉的手掌互相輕撫著,發出了如金石相撞般的刺耳聲響。
蒙面的女子目露詫色:“修羅門的灸陽訣。”
“啊!”魏夫人嫵媚地輕笑,“你還知道這個,看來,今天是留你不得了。”
說話間,身影已如鬼魅般的飄到了蒙面女子的身邊。
蒙面女子急急後退了數步,一邊用劍擋在胸口,一邊大聲喊聲道:“夫人且慢!”
她的話音剛落,魏夫人已收掌俏立在了風雪中,如楊花般的雪花落在離她一丈的地方就自動的化成了水珠落在了地上。
蒙面女子身子一震,急急地道:“夫人,我沒有惡意,只是受人所託,帶了一封信給燕國公齊灝,失禮之處,還請海涵!”
魏夫人伸出手來,嬌笑道:“不好好的去衙門,風雪黑夜暗闖內院……jiāo給我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