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您找小的來,有什麼吩咐?”
齊懋生的眉頭就蹙了起來:“夫人前段時間托你向三平調了人,可有什麼消息傳過來?”
夕顏向他要人,是跟他說過的,他當時問gān什麼,夕顏卻神神秘秘地不告訴他。後來人調過去了,他怕下面的人揣測,自然也就不好過問了,可今天他心裡實在是煩,忍不住就找了二平來問。
二平就笑道:“夫人說,讓我們都不告訴您。等您回雍州了再說!”
齊懋生就目瞪口呆地望著二平。
二平笑得更燦爛了:“爺,夫人從來沒有找過我們,這次,您就給小的們幾份薄面,讓我們兄弟幾個也在夫人面前露露臉吧!”
“你們兄弟幾個?”齊懋生愕然,“還有誰?”
“一平、二平,我和四平……”三平答著,就偷偷的窺視齊懋生的表qíng。
不知道為什麼,齊懋生就想起顧夕顏給他過生辰的事來。
第一年,他在高昌,夕顏讓人帶了一朵向日葵給他,還寫了一封信,說什麼要如向日葵一樣永遠笑迎每一天之類的鼓勵話;第二年,她正是傷心的時候,整個梨園戰戰兢兢的,大家好像都忘了他的生辰,他也沒有敢提這件事。到了晚上他回去,黑漆漆的屋子突然燈火通明,滿桌子都他喜歡吃的飯菜,夕顏還給他唱了燕地的長調……
他腦海里就浮出現了夕顏那俏皮的笑容。
又在搞什麼鬼啊!
他不由得嘴角一翹,表qíng變得非常溫和起來。
二平見狀,不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齊懋生果然沒有再問了,等二平出了屋,就看見一平就急急地迎了上去,兩人輕手輕腳地出院子,一平低聲道:“怎樣?”
二平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爺沒有追問!”
一平神色間就有些猶豫:“這樣,好嗎?要是爺知道了,怕是要發脾氣了!”
二平笑道:“你放心吧。到時候,爺一高興,哪裡還記得這些。我們可是照著夫人的囑咐做的,到時候,爺有什麼不慡快的地方,自然有夫人幫著說話……再說了,夫人的顧慮也不是沒有道理。那種qíng況下,還特意選了秋夕節去chūn里,要是現在知道了,還不知道做出什麼瘋事來呢……”
一平就點了點頭。
國公爺在十五天內連攻三州,不僅讓其他國公府戰戰兢兢,就是熙照,也不敢再讓他們行軍,特意派了欽差過來勞軍,讓燕軍回合縣修整,由熙照派人來接管燕軍攻下的幾州。國公爺一邊和熙照談條件,一邊拖延時間讓他們把這幾州的東西都羅掘一空。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軍中將領不滿,自己辛辛苦苦地攻下了州城,現在卻要jiāo給熙照……如果不是爺坐鎮,有誰有這個本事讓大家信服,抱怨也只能放在心裡,讓撤就撤,讓走就走……
一平想到這裡,額頭就不由得冒出幾滴汗來。
沒想到的是,爺還有後招,前手把州城jiāo給了熙照,後腳梁地的人就開始反攻。現在,南山郡都亂成了一鍋粥了。燕軍卻趁著這個機會回到了合縣修整,正好可以過冬。原來是不敢當著爺的面說,現在,就是背後,大家屁都不敢放一個了……
他正思忖著,就看見自己的貼身小廝站在門外張望。
一平招了手,小廝進來行了禮,然後從懷裡掏了一封信出來。
一平一把接過小廝的信,站在院子裡就撕開了。
他匆匆地讀了幾行,然後把信遞給了二平。
信是顧夕顏寫來的,問齊懋生這段時間在gān什麼。
只是寥寥幾個字,二平很快就看完了,低聲道:“這個時候,合不合適告訴爺關於夫人的事?”
一平的語氣也有點猶豫:“應該不太要緊吧……爺也說了,這個冬天不會再出兵了……反正也不能回雍州過年了,不如就趁著這個機會讓爺去見見夫人,要不然,爺總是要抽空在年前見上夫人一面才安心的……”
兩個人又商量了半天,最後達成了一致的意見,回了信給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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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個天空下,雍州城的早上卻風雪jiāo加,整個世界都沉寂在一片北風的呼嘯和沙沙的落雪聲中。
餘年閣的頂層,魏夫人云鬢高挽,鬢角的紅寶石石榴髮簪在昏暗的室內閃爍的炫藍色光芒,在齊府歷代祖宗的牌位上投下星星點點的白光。
她畢恭畢敬地跪在團圃上磕了三個頭,然後直起身來,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地喃喃低語著。
微弱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表qíng認真而虔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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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在丹鳳朝陽銀紅錦緞被褥上的手,白如凝脂,淡青色的脈絡清晰可見,靜謐中透著脆弱。
琴娘眼中就閃過擔憂。
可能是懷孕的原因,顧夕顏的臉色有點蒼白,她無力地道:“您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及時趕回雍州過年了……已經吩咐下去了,早一點啟程,路上慢一些,不會有什麼事的!”
琴娘yù言又止,最後笑道:“既然如此,那少夫人就安心休養……我先回雍州城去了。”
顧夕顏就咐囑一旁的杏雨:“幫我送送琴娘。”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有幾分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