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齊懋生才發現,原來給孩子講故事,不是講一遍就完事的,而一個故事反反覆覆地講,直到講得暾哥覺得滿意了為止,把齊懋生講得口gān舌燥的,回來後直向顧夕顏抱怨:“平時他也這樣嗎?”
顧夕顏掩嘴而笑:“難道對你就會特別點……”
齊懋生不由得感嘆:“夕顏,真是辛苦你了!”
話雖如此,但自從那以後,齊懋生一見到暾哥拿著小冊子找他,就不由得頭痛。
今天,顧夕顏在給暾哥講那個“小羊喝水”的故事,這故事,齊懋生也講過兩三遍了,聽了開頭的一句,就知道下面的一句,熟得不能再熟悉了。
這一次,暾哥卻聽得有點心不在焉,一看見齊懋生,立刻就在炕上跳躍起來:“爹爹,爹爹……”
一張小臉,笑得像太陽花。
齊懋生只覺得心都是軟的。
他走過去摸了摸暾哥的頭:“和姆媽在一起玩呢?”
暾哥高興地點了點頭:“姆媽講小羊喝水了!”
齊懋生坐到大炕前,神色溫和地和暾哥說話:“今天去祖母那裡蹲馬步了……腿疼不疼?”
暾哥搖頭:“一點也不疼,就是蹲在那裡不讓動,不好玩。”
齊懋生點了點頭,顧夕顏已經吩囑紅葉給齊懋生上了茶。
齊懋生喝了一口茶,就發現暾生耷拉著小腦袋,不像平時那樣的活潑。
他就問暾哥:“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不高興了?”
暾哥很苦惱的樣子:“姆媽說的故事不好聽!”
“哦!”齊懋生很驚訝,暾哥是很喜歡聽顧夕顏講故事的,怎麼今天突然說不好聽了。
顧夕顏也很吃驚,忙道:“暾哥,為什麼覺得姆媽的故事不好聽啊?”
暾哥支肘托腮,一副小大人的樣子:“姆媽說,小羊在上游喝水,大灰láng在下游喝水,可大灰láng把小羊吃了,是大灰láng不對……”
“是啊!”顧夕顏奇道,“姆媽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嗎?”
暾哥就猶猶豫豫地望著齊懋生。
齊懋生放下茶盅,笑道:“來,暾哥跟爹爹說。”
暾哥看了顧夕顏,打量了一眼母親的神色,見顧夕顏並沒有生氣,這才撲到了齊懋生的懷時,在齊懋生的耳邊悄聲道:“姆媽說,大灰láng不對……可我覺得,是小羊太蠢了……它那麼蠢,當然會被大灰láng吃掉了……我要做大灰láng,不要做小羊……”
齊懋生笑道:“這有什麼關係,你想做大灰láng就做大灰láng,你想做小羊就做小羊,這有什麼不高興的?”
暾哥就看了母親一眼:“可姆媽喜歡小羊,如果我說我要做大灰láng,姆媽肯定要不高興的!”
果然,顧夕顏愕然道:“你,你要做大灰láng……為什麼啊?”
暾哥就看了父親一眼。
齊懋生朝著他鼓勵地笑了笑。
暾哥還是遲疑了一會,才吞吞吐吐地道:“因為大灰láng可以吃小羊,吃小兔子,所以我要做大灰láng!”
顧夕顏聽得目瞪口呆。
齊懋生卻哈哈大笑起來。
他抱了抱暾哥,得意洋洋地道:“好,暾哥,我們就做大灰láng!你姆媽就是一隻小白兔,我們不學她……”
暾哥這下子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懋生,你不能這樣教育孩子!”顧夕顏覺得自己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說讓暾哥學做一隻羊,可他是燕國公府的嫡長子,以後會面對些什麼,沒有人比顧夕顏更擔心,可如果暾哥想著做一隻láng,那些善良正直的品xing又該怎樣培養……顧夕顏不由頭痛地摸了摸額頭。
齊懋生看見顧夕顏臉色不豫,忙轉移了話題:“我聽說你們又辦了一個孤兒院,怎麼樣了?”
自從她們開始辦粥棚以後,韓氏、梁掌珠、柳眉兒、大小崔氏幾個人就湊在了一塊。先是幫著找地方辦私學,利用各自的人脈幫著解了先生的問題,因為在這過程中建立起來的友誼,讓她們比其他的人更覺得親密些,幾個人經常往私學裡跑,儼然成了私學的義工。
說起這事,顧夕顏就想起了韓氏剛才來拜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