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手掌扣住她僵硬冰冷的手,另一隻覆上她不久前被他扯掉封印腳鏈的左腳腳踝,冰冷僵硬的仿佛屍體的軀體,只有那裡熱得燙手。
「真是的,比我想像的還要任性過分,我都要生氣了。」冰涼的唇印在她的手背上,多弗朗明哥坐在她床邊並沒有準備離開的打算。
一直都知道沫沫是個任性的傢伙,對於她來說,為了家人真的可以做出一些讓人難以想像的事,但是多弗朗明哥卻沒想到,她竟然會做到這種地步。
發燒了,還給本來就已經病了的身體注射了無數支會給身體留下巨大損傷的興奮劑,連續不眠不休的從新世界趕到推進城又趕到馬林梵多,這具身體甚至在和麥哲倫打的時候,已經斷了三根肋骨,然而她竟然一副什麼事都沒有的理所當然的跑到戰場上去,甚至做到讓人根本沒辦法察覺到她的不適,後來還跟三大將僵持了那麼久……
這樣的沫沫……
就像個瘋子。
不對,應該說,她是瘋了,海軍把她逼瘋了。
海軍對她的這種隱瞞和欺騙本身就是一種極其強大的背叛,而其中,有她的爺爺,她的老師,她的朋友,這種沉重的背叛,把沫沫本就對認可的人極其看重的心打擊的搖搖欲墜,而艾斯的死則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精神的崩潰造成這具身體的死亡,而身體的死亡造成了精神的死去,還好,還好還有一道封印沒有解開,否則即使是多弗朗明哥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就算力量再強大,終究也是人,就像赤犬說的,就算是自然系,被攻擊到要害也依舊要死亡一樣,沫沫一樣如此。
額頭緩緩的開始冒出一滴滴的冷汗,從腳踝處,源源不斷且龐大的力量在往身體的四面八方傳送而去。
已經在血管里凝固的血液、死掉的細胞,僅存的那麼一兩個還沒有死透的細胞一瞬間吃了什麼似的,一瞬間變得精神飽滿並且快速的分裂分化,吞噬死掉的細胞誕生新的細胞,凝固的血液被新生的血液緩緩的推動,屍體一般的身體緩緩的,漸漸的,開始變得溫熱了起來。
就像脫胎換骨,疼痛的沫沫緊緊的咬著牙關,手也無意識的狠狠的扣著握著她的手的多弗朗明哥的手,指甲狠狠的陷入他的皮膚,鮮血一瞬間從一個個被她摳出的血孔中流出,男人卻只是抽過一旁的手帕給她擦汗,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沫沫只覺得自己緊緊的咬著對艾斯的死的憤怒傷心和仇恨而撐過了一場挫骨揚灰一般疼痛的死般的洗禮,每一次她快要放棄的時候,總有人在耳邊提醒她她快要被疼痛磨去的恨,然後又咬牙堅持下來,仿佛一個世紀,這種要命的痛苦終於漸漸的消停了下來,她也累得再也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如同握在手中的沙,就算再用力也抓不住的從指間消逝。
仿佛做了一個長長長長的夢,夢裡有藍天碧海,有蔥翠的森林,有華麗的宮殿,有誰的懷抱非常的溫暖卻還尚稚嫩,有誰的懷抱母親般的柔軟溫柔,迷迷糊糊的,她指著天地,跟她說了什麼,然而卻像虛幻的影子,她看不清,也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