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步上樓梯,卻突然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多想,那個叫連漪的女人已經推門進來。若水心裡一驚,轉頭加快步伐往上走。
“站住!”
若水裝作沒聽到,只想趕緊跑回房間把門關起來。
“賤女人,我叫你站住,聽到沒有!”連漪昨晚受了委屈,此刻若水的不理不睬在她看來就是耀武揚威,她心裡的怒火騰騰地燒起來。
若水堪堪走到樓梯口,後面響起急促的踢踢踏踏聲,知道是她追上來了。喘息一聲,飛快地往房門口跑。
可是她最近身體很虛,跑得慢,而身後的女人卻卯足了勁。所以終是在離樓梯口兩步的位置被人一推,那人就攔在了自己的面前。
“跑啊,你繼續跑啊,我看你怎麼跑!”連漪雙手叉腰,尖聲冷笑。那腫起的臉和額角的傷疤配上冷笑,讓她看起來有些嚇人。
“你想gān什麼?”幸若水退後一步,雙手握拳,心跳如雷,恐慌像廢棄大宅里的雜糙般長滿了整顆心。
連漪死死地瞪著這張楚楚可憐的臉,yīn鷙的念頭閃過,然後占據了所有神經。“我想怎麼樣?我不想怎麼樣啊?我不過想……”
唰地,幸若水全身冰冷,微微退開。覦到她身邊的空隙,她撒腿就跑。
連漪始料不及愣了一下,然後猛地一把扯住她,往後甩。恰恰,就是樓梯口的位置。
“啊——”幸若水瞪大雙眸,驚慌大叫。慌亂中想要抓住欄杆,但抓空了。她只來得及抱住自己的腦袋,在翻滾撞擊中,暈眩疼痛。
終於,她重重地滾落在大廳樓梯口。只覺得天旋地轉,全身的骨頭都在疼痛。額頭,有濕黏黏的液體在往下流。
救命!她在心裡大喊,卻連睜開眼都不能。痛,無邊無際的疼痛!而力氣,似乎在隨著疼痛在消失。
慌亂和恐懼,一下子侵襲了她的心臟和大腦。雙眼,猛地睜開。
看著那個女人飛快地跑過她的身邊,大門碰一聲關上,一室寂靜。
幸若水混亂的腦子,逐漸的清晰起來。無邊無際的,絕望。但是,她不能坐以待斃。
於是,她挪動身體,吃力地,一點一點地往電話機的方向挪。縱然她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能放棄,要堅持住,卻還是感覺到力氣消失得越來越快。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卻只挪動了一步的距離。電話機,好遙遠。
拼著最後一口氣,終於,擺放電話的茶几近在眼前。
幸若水微微地翹起嘴角,那是希望的笑容。顫抖著手,又花了好久時間,在她的力氣就要用盡的時候,電話終於被她扯落在地。
“救……命……”她不知道對方是否有聽到,但是她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只能像離了水的魚,嘴巴一張一合,卻無聲無息。
電話很快被掛掉,嘟嘟嘟的聲音在寂靜的大廳里回dàng,詭異且透露著絕望的氣息。
幸若水耗gān了最後一點力氣,她感覺到體內的血就要流gān了。一垂頭,看到艷紅的血順著自己挪動的軌跡,塗成一條血紅的路,觸目驚心。
緩緩地閉上眼,任憑眼淚不停地滑落。絕望地,等待死神的來臨。
往事,如電影,一幕幕上演。如若人生可以重來,那該多好。她早該知道,這láng一樣的男人,她要不起的。
……
蒼唯我看完兩份報告,那女人還沒有出現,他不耐的皺皺眉頭,發動車子準備離去。就在這時,連漪撲在了車窗上,忙亂地打開車門坐進來,氣喘吁吁的。
未等她坐穩,車子便箭一般飛馳而去。
連漪驚叫一聲,緊緊地貼在靠背上。看了蒼唯我一眼,隨即轉向車窗外,十指不住地絞動。腦子裡,一片混亂。
“吱——”,車子突然停了下來。蒼唯我一把捏住她的下頜,將她的臉轉過來。“你在害怕?你做了什麼?”
連漪嚇得差點從座位上彈起來。“沒、沒有,我什麼都沒做!什麼都沒做!啊——”
下巴上的手收緊,幾乎捏碎她的下顎。“我再問一次,你做了什麼?”
森冷的聲音,如來自地獄的魔鬼。
……
☆、003 你的幸福我來給
再次醒來,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痛yù裂。仿佛被人撕碎了,又重新拼湊起來一樣。
當意識逐漸清醒,當醫生推門而入,若水忍不住閉上眼睛。一滴淚,滑落gān澀的眼角。
為什麼,還要我活著?如果就那樣死去,不是更好嗎?
可是,母親說過:無論多艱難都一定要堅qiáng地活下去!放棄生命,是要遭天譴的!
可是,我已經太累了,若水真的好累好累……
誰來了又走,誰走了又來,她全然看不到也聽不見。只是放任意識模模糊糊,昏昏沉沉地睡去。所有的一切,再也與她無關。
“不要給我裝死。沒有我的允許,就是死神,也不能讓你解脫!如果你敢絕食,那麼我就讓所有關心你的人,都從此生不如死!讓他們都下地獄!”
男人吐出一口煙霧,扔下冰冷的話,甩門走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男人在門外,站了許久。
閉上眼,他便看到那天她躺在血泊里的qíng景。他以為那是他想看到的,然而那一刻,他卻滿心的恐懼,瘋了一樣衝到醫院。整整七個小時的手術,他連坐都忘了,就那樣倚著牆,一直到手術室的門打開,才頹然跌坐在地。
幸若水緩緩地睜眼,雙眸空dòng。她以為自己已經不在乎了,可為什麼,心臟還是這樣疼得喘不過氣來?
幸若水,你為什麼就這樣犯賤!連死不能,連死,都不能!那也是你活該,活該!
虛弱地抬起手,一巴掌打向自己的臉。一點也不疼,可眼淚還是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