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福安小朋友和梅彥婷在沙發上坐著,一邊吃零食一邊看電視。
“爹地,媽咪!”看到他們出現,小傢伙跳下沙發跑過來。
幸若水接住他,抱起來親了又親。想到以後就要把他jiāo給袁夢了,她心裡挺捨不得的。
剛才說袁夢的時候咄咄bī人,其實她比誰都明白,就算有了自己的孩子,她也不會少了對小福安的疼愛。只是沒有小福安,袁夢就太可憐了,那個脆弱的女人需要福安來支撐著。
鷹福安小朋友得到媽咪的親吻,馬上就回了幾個,吧唧吧唧的聲音在屋子裡回dàng。
幸若水哭笑不得地捏捏他的小臉,他就又變成嘎嘎叫的小鴨子了。
“媳婦兒,咱們回房。”上校把小傢伙從她懷裡拎出來,拉著她往樓上走。
幸若水睨他一眼,這話配上這動作,不是很容易讓人想歪麼?她一回頭,果然就看到梅彥婷笑得很曖昧。
一回到房裡,上校就回身緊緊地抱住她,只是靜靜地抱著,不像以往那樣又是親又是啃。
幸若水怔了一下,就回抱他。她敏感地意識到,事qíng跟福安的身世有關,那恐怕是一個很傷感的故事。
過了一會,上校鬆開她,慢慢地走到窗邊。背對著她,緩緩地開口,聲音低啞得不像話。
幸若水看著他的背影,就能夠感覺到他心裡的波動。她那一向很少露出qíng緒波動的上校,此刻內心洶湧澎湃。那是別人的故事,卻定然在他的心裡濺起過滔天巨làng,並從此銘刻在他的心底。
那已經是六年前的故事了。六年,兩萬多個日夜……
他叫雷凱翼,是跟鷹長空同一期參加特種兵訓練的戰友,他們兩也是最好的兄弟。在他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因病去世里,是母親一個人將他拉扯大的。也許是因為cao勞過度,母親的身體也一直不是很好。
六年前的一天,他在出任務。母親突然病發,縣裡的醫院救治不了,就送到了市里來。偏偏他們臨時湊的錢不夠,還差2000塊,醫院不肯救人。袁夢給醫生護士什麼主任都跪下來,平且一再qiáng調她的丈夫是軍人,但是他們不為所動。
當時醫生說,如果一個小時之內沒有開始手術,就是神仙也難救。但其實就算救過來,也活不長了。可是袁夢想讓他見到母親的最後一面,所以哪怕傾家dàng產也要救。村里離鎮上最快也要一個多小時,根本等不及村裡的人幫忙湊錢寄過來。
袁夢當時也急了,亂了。衝出醫院買了一把水果刀,跑到馬路上去搶劫行人。悲劇,就這樣發生了。雷凱翼沒有見到母親最後一面,因為他在那一次任務中殉職了。而他的妻子被警察抓了起來,當時已經懷了身孕……
“本來我們可以想辦法救她的,可偏偏,她搶了不該搶的人。我們所有人一起努力,也沒能讓她免除牢獄之災,只能減刑到五年。若水,這個世界的黑暗之可怕,很多時候是我們根本無法想像的!”
他閉上眼睛,雙拳握緊用力得骨節發白,聲音哽咽得幾乎發不出聲音來。“若水,他為祖國和人民獻出了年僅26歲的生命,祖國卻要將他身懷六甲的妻子送進監獄!那種感受,只有軍人才明白!若水,我曾經一度懷疑軍人的意義!”
他緊閉的眼睛,滲出了淚水。如山一樣的身體,居然顫抖得如風中的huáng葉。
他們當年懲罰了那無良的醫生,卻無法懲罰那個見袁夢送進監獄的禽shòu!他們所有人,心裡都憋得要瘋掉!
幸若水從後面緊緊地抱著他,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只能抱著他,陪著他落淚。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落淚,他是個寧願流血至死也不流淚的男人啊!
鷹長空轉過身,將妻子緊緊地抱住,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裡。
那一天,幸若水瘦小的肩膀被男人灼人的眼淚濕透。那種灼人的溫度一直傳到了心底里去,讓她更加進一步認識這個男人,也更加堅定了她與之共度一生的決心。
他是個鐵血軍人,但他心底也有柔軟的地方。他把這個地方jiāo給了她,那麼她就得好好地保護起來,珍惜著,不讓它受傷。
幸若水含著淚,輕輕地蹭著他的發,在心裡默默地說:
我愛你,我的愛人!
那一天,上校把她拉到了chuáng上,枕在她的腿上,摟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的腹部,許久許久。
幸若水就這麼靠在chuáng頭,低頭靜靜地看著他。手一下一下,溫柔地撫摸他的發。
一直到當天晚上歸隊,上校都沒怎麼說話。只在離開前,扶住她的肩頭,深深地看著她說:“媳婦兒,我把袁夢jiāo給你了。”
“好。”她回以笑容,接過了這個重任。
……
晚上,幸若水將梅彥婷叫到了面前。
“彥婷,明天開始,你就在我的公司上班。終於你住的地方,我也幫你找好了。是個一室一廳,雖然樓有點老,但是光線不錯,小區環境也很好。明天,你就搬過去吧,那裡離公司很近,走路就到公司了。”
“哦。”梅彥婷應了一聲,很愕然地看著她。
這段日子,她一直在這裡住著,已經習慣了。都快要忘了,這裡不是她的家,不可能任由她一直住下去的。雖然,這裡空房間很多……
梅彥婷覺得喉嚨似乎有什麼東西要湧上來,鼻子也有點酸酸的。她急忙一把跳起來,叫著說:“昔夢姐,我先去個廁所,肚子疼!”
幸若水看她捂住肚子跑進去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梅彥婷剛才的反應,她自然看在了眼裡。她能理解,小姑娘恐怕一時難以接受,但是沒辦法。
她這麼做,不僅僅是因為袁夢要來。就算沒有袁夢的事qíng,也不可能讓梅彥婷一直在家裡住著。許多人連跟父母一起住都覺得不方便,更何況是外人?
這個家不僅僅是她和福安的,還有她的上校呢。雖然他經常不在家,但正因為這樣,他更需要家是一個可以隨心所yù的地方。每次小傢伙瞪著大眼睛看著他們,上校都已經夠鬱悶了。如果每次他回家來,有個外人在,他連調戲自己的媳婦兒都要躲到房間裡,他不氣死才怪!
所以,雖然她覺得挺對不起小姑娘的,可也不得不作出決定。小姑娘或許還不能理解,希望她能慢慢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