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有些懂了這些古人鴻雁傳書的寂寞和浪漫。
長久不通音訊,輾轉得到書信,也只是隻言片語。收到的人,卻忍不住含在口中細細咀嚼,去遙想另一端的心情,另一端的生活。
他靜默良久,回了兩個字:
【等我。】
夏翊這裡,一面籌備地-雷-火-藥,一面把大津攪得一團亂。
而在京中,六皇子李成業的大戲,到底如期上演。
秋高氣爽,顧母帶著兒媳並孫子一道,去廟裡祈願,為的不過是保佑幼子在邊疆一切平安。
馬車悠悠行在路上,出了城門,人漸漸少了些許。
但這裡是京城外,治安一貫很好,又是走熟了的道路,車夫毫無所察,繼續架著馬車前行。
便在這時,幾道黑影忽然從道路兩旁的叢林中竄出,驚得馬猛地尥了蹶子。
車夫驚駭不已,本能地控制馬匹停了下來,後頭車廂一陣搖晃,傳來女子痛呼之聲。跟著是一道有些蒼老的女聲:
「怎麼了?」
「回夫、夫人……」
馬車夫才說了幾個字,一柄大刀就架上了他的脖頸,他兩股戰戰,再也說不出話。
馬車的窗簾被撩開。
顧母隨行的丫頭向外張望了一眼,立刻面色慘白:「有……有匪徒……」
「啊!」另一個丫頭本來在收拾剛才馬車晃動灑落的點心,聞言手一抖,險些攤在座位上。
最鎮定的,反而是顧母。
她嫁給了一個武將,又生了兩個兒子,都成為了武將。
他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長子,唯一活著的孩子在邊關,而她自己成了皇帝的人質。
她經歷了幾十年的大風大浪,這樣的時候,也依舊鎮定。
唯一擔憂的,是後頭馬車裡的兒媳和孫子。
「不知是哪路好漢?若要金銀珠寶,老身盡可奉上,還望諸位行個方便。」
她坐在馬車裡,語氣平靜。
「哈哈,顧夫人不愧是先顧大將軍的妻子、現在顧大將軍的母親,堪稱巾幗風範。只可惜——我們兄弟要的不是金銀財寶。」
外頭傳來粗獷的男子聲音,話里的意思更是不祥。
顧母的兩個小丫頭一聽便花容失色、身體顫抖得厲害。
她們還來不及反應,就有一線寒光挑開馬車車廂門帘,外頭露出一張男人的臉來。
卻是一個匪徒手裡拿刀挑開門帘,接著伸出蒲扇一般的大手,一把拽著離門口近的小丫頭拽出了車門,緊跟著又拽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