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探路的先頭部隊已經有條不紊地在哨子聲的組織下後撤,只留下不過幾百人的長槊隊伍,以幾十人一隊的順序不斷輪換。
如果有人受傷,後面的人就整齊地讓開,將他搶下來送到後方,後軍才有士兵補上。
夏翊觀察了一會兒眼前的戰鬥,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讚許。
他的兵戰鬥力之強,使得面前那些好吃好喝的朝廷軍,都變得不堪一擊。
他自己的目光投向了對面努力控制局面的將領。
他不能確定對方是個什麼職務,但從對方帶的這支伏軍的規模來看,少說也是個指揮使。
夏翊笑了笑。
這是他的邊軍與朝廷軍正式對上的第一戰,就像是六皇子那個岳父蘇秉文,他也很想要先聲奪人、不光打勝仗,還要勝得漂亮。
「弓來!」
他喊了一句,旁邊有個參將恭恭敬敬遞上了一把十石弩。
夏翊左手接過,右手回手從馬上的箭筒取了一支箭,夾在指間,上弦,穩穩地將弓拉開。
他眯起眼睛,目光順著箭尖望向前方。
三百步開外,那將領揮手調度、維持秩序的動作清晰可見。同樣清楚的,還有他頭頂的紅纓。
夏翊的手,在弓張滿的剎那倏然放開!
一線冷意「颯」地一下直衝敵軍!
那一刻,對面的將領若有所感地扭頭看來。下一秒,他只來得及從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響,便雙目圓整、手捂著脖子——
他手指間,捂著的地方。
一支箭牢牢釘上了他的喉嚨。
鮮血如注。
他呆了兩秒,隨即身子一顫,從馬上跌了下去。
「指揮使!」
無數聲驚呼在朝廷軍的隊伍里響起,伴隨著加倍的惶恐。
而叛軍當中,震耳欲聾的歡呼伴隨著「將軍威武」的吼聲,響徹雲霄……
設伏的朝廷軍在指揮使身死後便徹底潰敗,慌不擇路地向後逃遁。
夏翊叫人抓了一部分俘虜,但更多的放走了。
哪怕有檀九章支援,糧草也還是緊張的,他沒打算養這麼多人。
死去的同袍,屍身靜靜躺在河谷中。活下來的戰士們心有戚戚,望著他們一動不動的身體,都靜默地站在附近,垂頭默哀。
其實要夏翊說,屍體最好是燒掉,不然會污染水源,也容易滋生瘟疫。
但這個年代,說這樣的話,是對屍體不敬。
他最終道:「弟兄們的屍身,你們去埋了吧,豎個碑。敵人的,就燒成灰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