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拿起蘋果,小口咬了一下,沉默盯著江聿懷的臉,片刻後,轉過身離開。
待她一走,江聿懷掀開眼皮,盯著潔白的天花板,深眸消沉。
病房內緩緩進來一個男人,對方不緊不慢地坐在床邊的椅子。
江聿懷側過頭,看見來人是池澤後,眼底平靜如水,沒有一點浮動。
池澤淡漠地盯著江聿懷說:「我想你也知道你自己大概得了什麼病,既然這樣,你就不要自私了。」
江聿懷緘默不言,就在十幾分鐘前宋姚來過了。
看著宋姚哭腫的眼睛,他便知道自己可能遺傳了胃癌。
江聿懷喃喃道:「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池澤見他鬆了口,立馬從椅子上站起身,依舊帶著一份傲氣,「你跟謝時竹分手,是為了她好,我相信她是不會責怪你的,但是你放心,我會以朋友的名義照顧她……」
他說到一半,腳步滾來一個咬了幾口的蘋果,直至貼在他的腳尖才停下。
池澤一怔,抬頭看向門口。
女人雙目發紅,眼尾滿是紅意,濕漉漉的瞳孔呆滯地凝視著江聿懷。
江聿懷艱難地坐起身子,薄唇微啟,還未說出一個字,女人一把撲到他懷裡,顫抖著聲音囁嚅道:「不分手,我們好不容易在一起,不能被這點困難阻擋,不管你得什麼病,我也不會跟你分開。」
「你……」江聿懷心臟直跳,他雙手捧著謝時竹的臉頰,幽暗的眸子卻含著些濕意,「傻不傻?」
在小時候,江聿懷在孤兒院,為了爭一口飯,被幾個人圍著打,他僅僅只有十歲,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那個時候,孤兒院的人都說他冷血,沒有眼淚,被拋棄也是活該。
最後,他長大了,為了苟延殘喘活下去,什麼都幹過,因此招惹上了仇人,被人往胸口處插了一刀,差點命喪黃泉,也是一滴淚沒掉。
可是,現在面對謝時竹,他眼淚順著眼角滑至臉頰稜角,滴在了謝時竹的手背上。
謝時竹破涕而笑:"我才不傻呢。"
池澤緩緩背過身子,心想,他才是一個傻子。
*
江聿懷住了半個月院後,醫院的幾個大夫以及護士來到他的病床上,圍著他,然後互相說起話來。
江聿懷渾身僵硬,第一次感受到壓迫感。
就好像這些醫生是來宣布他的生命倒計時一樣。
十幾分鐘後,其中一個教授笑著對病床上英雋的男人說:「江先生,下午你就可以出院了。」
話音一落,江聿懷臉上閃過錯愕,遲疑了一會問:「出院?」
教授點了點頭,「你因為胃出血住院,現在已經治療休養了半個月,以後注意休息,不要再黑白顛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