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景梵抬手扶了她一把,微挑了一下眉,語氣微妙:“……我有這麼嚇人?”
隨安然愣了一下,搖搖頭,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沒……沒有,是我……沒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裡……吃過早餐要上班了?”
“我最近休假接客。”他淡淡掃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緩緩收力,扶著她站好,“抱歉,我剛準備給你發信息的時候才發現……”
溫景梵頓了一下,才說道:“才發現手機沒電了。”
“噗。”隨安然笑出聲來,見他眼底光亮微閃,認真地低頭看下來,這才收斂笑意,只微眯著眼睛,說道:“沒關係,你找我有什麼事?”
溫景梵“嗯”了一聲,尾音略略上揚,“我就必須要有事才能找你?”
自然不是……
隨安然搖頭,剛想說話,他已經移開目光,指了指不遠處他那輛路虎座駕,“我送你回去。”
“啊?”隨安然錯愕。
“現在正是上班高峰,你確定你這種疲勞狀態能安全把車開到家?”他反問。
隨安然沉默……她竟然找不出詞來反駁。
溫景梵理所當然地接口道:“我正好閒著,我送你回去。”
那聲音,清潤低醇,語氣溫和,卻完全不容抗拒。
隨安然想——也沒有堅持不讓他送的必要理由啊,如果兩個人是普通朋友關係,這一個做法無可厚非。而且,怎麼看……都是她更占便宜一點啊。
。
這個時間點無疑車流量最大,剛駛出酒店沒多遠,就結結實實地堵在了行車路上。
溫景梵側頭看她一眼,見她正襟危坐,不由抿唇笑了一聲:“估計要堵一會,你可以先睡會,等到了我叫你。”
哪有人家好心送她回家,她卻不陪聊,躺著呼呼大睡這種道理!
隨安然被初升的那抹暖陽刺得眼睛有些疼,閉了閉眼,往車窗邊上的暗影里靠了靠,“我沒事,值夜班倒不是不能睡,只是睡得不那麼舒服而已。”
溫景梵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地敲了敲:“為什麼想做這一行,服務行業很辛苦。”
“我之前學習不怎麼好……”隨安然抿了抿唇,抬手擋了一下陽光,就以這個姿勢轉頭看著他:“後來進A大……分數正好夠這個專業,就這麼一路下來了。”
溫景梵察覺到她的不適,側目看了眼前面一時半會都散不了的車流,略一思忖,抬手解開安全帶。
隨安然看著他的舉動,微微一愣,“你……”
車內響起沒系安全帶的提示聲,他卻恍若未聞,傾身靠過來,瞬間離她很近。近到兩個人之間只有一隻手的距離,近到能在安靜的車廂內聽見他輕微又平穩的呼吸聲。
隨安然徹底石化,緊緊握著安全帶就這麼僵硬地看著他,呼吸急促,“溫景梵……”
“嗯?”他應了一聲,垂了下眼,目光從她身前划過,看見她用力到有些發白的手時這才抬目看回去,眼底的笑意漸濃:“不用緊張,我只是想幫你調一下座椅。”
說話間,他的手指已經落到副駕調整座椅的按鈕上,微微放低座椅。做著這些時,他邊留意著座椅的高度,邊對上她的視線,然後連唇角都微微揚起。
雖然笑得如沐chūn風,但落在隨安然的眼裡……
隨安然一張臉燙得有些發紅,躲閃開他的眼神,心裡卻是yù哭無淚——自作多qíng了。
接下來的路況就好了很多,隨安然尷尬得不知道說什麼,溫景梵顯然也沒有聊天的打算。加上實在有些睏倦,在平穩行駛的車上,隨安然漸漸漸漸地,就閉上眼沉入了睡夢裡。
車駛到她公寓樓下時,溫景梵剛要出聲叫她,一轉頭見她呼吸清淺,睡得毫無防備的樣子。就這麼認真地看了一會,這才移開視線,尋了一處地方把車停在那裡,拿了車后座上幾本最新的財經雜誌翻看起來。
隨安然這一次睡得很安穩,呼吸的空氣似乎都帶著甜甜的香氣,耳邊更是有很輕很規律的聲音,她分辨不出是什麼,卻安心得越沉越深。
隨安然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回到了那一年的梵音寺。
起因是原本恩愛的父母在她高一時感qíng就已經分崩離析,但為了她始終維持著平衡,暗地裡卻是爭吵不斷。高三那一年,所有的事qíng都爆發了……
她深陷渦輪,jīng神和心理都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一病不起。等她住院幾天出來之後,兩個人的婚姻也徹底破裂,為了家產分配以及她去留的問題開始新一輪的爭鋒相對。
她就是那個時候被送上梵音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