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歌勤快地給兩個人拿拖鞋,四下看了看,指了指樓下悄聲說:“老爺子一直在等你們來,上下好幾次了……剛聽見聲音又上樓端著了。”
辛姨跟在後面正好聽見,對安然笑了笑,說道:“老爺子今天高興,不用太緊著。我去燒菜,老爺子怕做早了涼了不好吃,我還有幾碟沒下鍋呢。”
“辛姨辛苦了。”溫景梵微微頷首,面上帶了幾分敬重之意,想來是對這位長輩很是尊敬。
“不辛苦,老爺子都等很久了,你們小兩口快上去。老爺子發脾氣別跟昨天那樣和他對著gān,服個軟也就是了。他又不會真的和你計較,記住了?”
說著話,已經拉著聞歌一起去幫忙了。
溫景梵等人走遠了這才收回視線,眉角這才輕輕舒展開,手指無比熟稔地搭在她的腰上虛虛一攬,帶著往樓上走。
隨安然邊注意著腳下,邊問道:“你昨天回來過一趟?”
溫景梵頓了一下,側目看她:“我的回答很重要?”
隨安然看了他一眼,見他眼底明晰的笑意,忍不住心中一暖,就算他不回答,她也知道他是回來了,也大概知道他回來做些什麼。
他是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替她解決所有的問題。
而這些都是他當初向她承諾的——他會負責她所有大的小的問題。
老爺子在自己的臥房裡,他的房間很大,前面和居室隔開,是一個規模不小的書房,用一扇門隔開,舒適又愜意。
他顯然已經等了很久,桌上那茶杯已經涼得沒有升騰的熱氣。
而他,正戴著一副眼鏡,在看書。
看見兩個人進來,只抬了一下眼,正想擺擺姿態,可觸及到自家孫子的眼神時,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揚起抹和善的笑來:“安然來啦,坐。”
隨安然和溫景梵對視一眼,看見他眼裡的放鬆和鼓勵,心漸定,和溫景梵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下,恭敬地叫了一聲“爺爺。”
老爺子抬了抬架在鼻樑上的眼睛,似乎是有一瞬間的怔忪,就這麼看了她一會,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他合上書端著茶杯走過來,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她幾眼,目光略帶幾分審視,頗具威嚴。思忖片刻,他終於開口:“這是第一次來,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個白玉手鐲還是景梵奶奶在世的時候留下的,我留在身邊很多年了,就給你當做見面禮了。”
說著,便把桌上放著的蒙著紅布的手鐲遞了過來。見她開口便要拒絕,忙阻止道:“既然是一家人了,就不用客氣,見面禮總是要收的。”
隨安然還想說些什麼,溫景梵抬手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見她轉頭看過來,點了點頭:“爺爺的心意,收下吧。”
隨安然看著面前和善的老人,那最後一點防備也徹底卸下,大大方方地接了過來:“謝謝爺爺。”
她的笑容和煦,倒是一點也不矯揉造作,是真的歡喜他的重視。
老爺子自認自己看人准,這會見到本人,見她模樣端正,氣度大方,倒是和溫景梵十分相配。
如此,心下那點芥蒂也打消了一半。目光掠向溫景梵時,不由自主帶了幾分惱意。
就在昨日下午,溫景梵突然回來,上樓來第一句話便是:“爺爺,我明天帶安然回來見你。”
老爺子正在自己下棋,看了他一眼,招了招手:“陪我下一盤,邊下邊說。”
他坐下,就著殘局和他殺了一盤,吞了老爺子的帥後,又規規矩矩地倒茶給賠了禮,等他心氣順了才說起今天的來意,字裡行間皆是對隨安然的維護。
老爺子從未見過這樣的溫景梵,姿態放低,謙和恭謹,並不求他立刻接納,只是讓他明日不要多為難。
他原本正想著這孫子都低姿態成這樣了,那得賣個關子啊,剛端起架子,就聽他說:“反正婚已經結了,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去L市種田挑水,怎麼都不會回來了。”
種田挑水!還怎麼都不會回來了!
老爺子氣得差點掀桌子,虎著臉瞪了他半晌,他愣是刀槍不入一副閒適樣子,那幾分無賴的模樣倒是像他年輕的時候,年少輕狂時。
辛姨更是被他拉來當說客,今天從他起chuáng起就和少遠家養的那丫頭唱雙簧,一人持一端話頭,吵得他老爺子耳朵都有雜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