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科椅上躺著一位穿著校服的大男孩，嘴裡似乎是含著什麼，左側的臉微微地鼓起來。旁邊站著一位助理模樣的人，正在整理器械。察覺到身後有人，回頭看了她一眼。
不遠處，背對著她倒是坐著一個人，大概是正在寫病例，低著頭，只看得見一個背影。
好像……挺年輕的？
老念同志不說是他的知jiāo好友的嗎？居然……這麼年輕？
她正猶豫著是不是要上去打個招呼順便一睹廬山真面目，腳剛抬起還未落下，她捏在手心裡的手機便嗡鳴著響了起來。
低頭一看……是室友蘭小君。
她收回要往前邁的腳，轉身出去接電話。
蘭小君是在刷朋友圈的時候，刷到了念想那帶著發泄憤慨意味的一連串感嘆號，出於對念想的關心同qíng以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qíng，這才親切致電。
念想推門走出醫院，聽著蘭小君那幸災樂禍的聲音，無比沮喪：“能有點室友愛嗎？”
“能啊，你要是實在害怕的話就留著讓我來給你矯正啊。好歹我們也是口腔醫學研一的學姐了，實習就在眼前，你等得及的話我親手上！讓你成為我的第一位病人。”
念想有些無奈：“你確定是病人不是小白鼠嗎？”
蘭小君嘿嘿笑了兩聲，“哎”了一聲，問道：“我們實習期那麼久，你有沒有打算出去租房子住啊？”
說起實習——
念想也有些頭疼。
她是B大口腔醫學專業研一的學生，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學院統一安排的實習期。但是學校分配的實習名額有限，她也吃不准自己是不是能在那個範圍之內。如果不在，就需要自己去找實習單位……
作為一個懶人，她光是想想要四處投簡歷就覺得一陣麻意從腳底心直竄腦門。
“到時候再說吧，不是在哪實習都沒定麼？到時候考慮也不急。”想了想，念想又說道：“我今天也不回寢室了，明天上午還要跑一趟醫院，預約的那個牙醫太受歡迎，今天排不上號。”
“呦，哪個專家啊，這麼大牌？”
念想又翻出那張摘著瑞今口腔醫院和醫生名字的小紙條看了一眼，報出一個名字：“徐潤清。”
“噗——”蘭小君頓時噴了：“臥槽……徐潤清？帥不帥啊？尼瑪帥不帥啊！”
這麼期待的語氣，讓念想不好意思說出“我還沒見到人”這樣的話來，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截線條優美的白手腕，和挺拔的背影，含糊地“嗯”了一聲：“還好吧。”
蘭小君狐疑地“哎”了一聲：“你確定看到的是徐潤清？別看成了他的助理啊。聽說徐醫生的助理姿容都很是俊秀呢……”
說得好像自己親眼見過似的。
這麼想著，念想就隨口一問：“那你聽說的徐潤清是什麼風評啊？”
“清俊雅致，唇紅齒白，氣宇軒昂，玉樹臨風，貌比潘安，美如冠玉，英俊瀟灑，軒然霞舉，宋才潘面……”
念想忍不住打斷她：“小君，關掉百度。”
蘭小君：“……這你都知道。”
就在念想要接電話，轉身離開的同時，那一直背對著她的人也正巧轉過身來，把手上的病例放進檔案袋裡遞給助理：“下一次的時間約好了？”
助理接過他遞來的檔案袋，放置到一旁：“約好了。徐醫生，方小楊來了。”
徐潤清看了眼躺在牙科椅上的男孩，眉頭幾不可查地一皺，站起身後拆了一次xing的手套邊戴邊走過去。剛走了幾步，似乎是想起什麼，又隨手扯下右手的手套折回了電腦前。
握著滑鼠的手指輕點了幾下，目光從預約欄里迅速划過，剛要點開方小楊的存檔，視線倏然一轉，又重新落回剛才一眼掃過的名字上——
念想。
預約時間：201X年XX月XX日上午九點。
第三章 債主
徐潤清目光灼然地盯著那個名字看了片刻，剛要開口，工作手機便響了起來。他垂眸看了眼顯示屏，抬手接起：“餵？”
是方小楊的媽媽，打電話來確認方小楊是否準時來複診，並詳細地詢問了一下他的牙齒狀況。
徐潤清握著手機走過去，帶著手套的那隻手按在男孩的下巴上微微用力，分開他的嘴後看見裡面含著的水果糖，微皺了一下眉頭，冷聲吩咐：“吐掉。”
方小楊看了他一眼，這才不qíng不願地坐起身，抽了張紙巾吐掉後，“啊”了一聲，張大嘴給他看。
徐潤清捏著他的下巴微微俯身，待看清他的牙齒qíng況後，那眉頭皺得越發的緊。他移開視線，和男孩對視。
良久，才指了指不遠處的洗手台：“去把牙刷gān淨。”
等方小楊跳下牙科椅離開，他這才開口說道：“我剛看了一下，他大牙裡面的托槽掉了一顆，鋼絲也彈出來了。而且牙齒刷得不gān淨，蛀牙問題很大。”
那端又說了些什麼，徐潤清輕聲應著，等掛斷電話後，這才對助理說道：“歐陽，去問問這個病人是什麼時候預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