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歌洗完澡,出來換上了下午學校剛發的軍訓時要穿的迷彩服。在鏡子前照了照,提著有些長的褲腿赤腳就跑去客廳里。
溫少遠正要關燈回臥室,見她彎著眼睛一臉高興地從屋裡跑出來,目光再掃到她穿著的迷彩服上,忍不住彎了彎唇。
她身上這套迷彩服明顯比她這個人大了一個號,衣服寬大地能再塞下一個她,松松垮垮的。褲子更別提了,長長的褲腿拖下來,溫少遠毫不懷疑……這條褲能給他當九分褲。
這軍綠的顏色倒是襯得她jīng神了一些,一張小臉如細瓷一般,白裡透紅。那雙清透的眼睛更是明亮得像有流光掠過,jīng神奕奕。
聞歌提著褲腿在他面前轉了一圈,彎著唇,抿著唇笑:“小叔,好不好看?”
溫少遠彎腰,把手裡的水杯放在面前的桌几上,又仔細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聞歌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走到他面前。
剛湊近,就見他伸手過來,修長的手指輕輕一撥弄,整了整她的衣領。拎著衣服肩上的那條線往後拉了拉,目光微凝,轉瞬,又拎起她的袖口,扣上紐扣細心地往上翻折了兩圈,端正地疊好。
她的手腕纖細,露在這迷彩服的下面,更是如一截雪白的婉玉,膚如凝脂。
溫少遠的手指一頓,就這樣低眉看了她一眼,見她正注視著他的手,很快鬆開,又折好她另一邊的袖口。
做完這些,目光輕輕一打轉,蹲下身,抬手捏住她的褲腳。
聞歌被他突然下蹲的動作嚇了一跳,剛要往後退一步,被他按住腳,動彈不得。他抬頭看了她一眼,快速地翻折好褲腿,起身,退開一看……
又忍不住笑了。
雖然沒有了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覺,但她一臉的傻裡傻氣配著這一身衣裳,還真是……
聞歌被他笑得有些窘迫,微微紅了臉,無措地撓了撓頭髮,半晌也跟著笑起來:“小叔,學校要軍訓,我五號就要回校報到了。”
溫少遠看著她這一身衣服也猜到了,點點頭,問道:“就在學校軍訓還是去部隊?”
“就在學校集訓。”所以軍訓的時間縮減到一個星期,意思意思走個過場就結束了。
溫少遠睨了一眼她露出外面的那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腕和光潔的腳脖子,想了想,說了一句:“有事給我打電話,這種特殊的qíng況我允許你作弊。”
聞歌“哦”了一聲,應完又覺得有些不對,回過味來,頓時喜笑顏開。
有溫少遠這麼一句“免死金牌”加身,聞歌就沒一開始那麼焦慮了。整個假期該怎麼過怎麼過!
但當溫少遠中午回來,看見桌上給她留的早飯一動未動後,頓時便改了對她放養的主意。
傍晚吃過飯,聞歌回屋做了一個小時的作業後,便被溫少遠拎出去跑步鍛鍊身體。
別看溫少遠平常都坐辦公室,出入都是轎車代步,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但人一直在鍛鍊,只不過聞歌一直不知道而已……
她仗著自己年輕體力好,慢跑剛開始洋洋得意甩了溫少遠好幾米的距離。等回頭……看著遙遙領先的修長身影,咬得牙都酸了。
偏偏溫少遠氣定神閒,跑幾步回頭看她幾眼,完全不像她……回家的半路上已經半死不活了,與其說是在跑,還不如說是在走,哦……到家時已經變成爬了。
開門進屋,溫少遠先去廚房給她倒了杯水。看她一口氣咽下,微皺了一下眉頭,到底還是沒有開口阻止。
只等她緩過這一陣,這才淡然出聲:“你比我想像中的更差勁。”
聞歌還來不及玻璃心碎一地,溫少遠在她身旁坐下,輕捏了一下她白皙的手腕,汗津津的,還在發燙。那脈搏qiáng健有力,在他指尖微微跳動。
他鬆開手,自然地像是什麼都沒做過,慢條斯理地補充完下一句:“以後跟我一起早鍛鍊吧。”
聞歌頓時:“……”<(。_。)>
於是,軍訓還沒開始,聞歌已經被溫少遠帶著訓練起了體力……
五號到校集合,當天集合完畢,校長講話後,軍訓正式開始。
聞歌這個班的教官是個皮膚黝黑,面相粗獷的老班長。個子高高的,估摸著跟溫少遠一般高,穿著作訓服,一絲不苟的。遠遠地從cao場上走過來時,便有一種隱形的又十分qiáng大的氣場撲面而來。
饒是平日裡班裡最鬧騰的學生,此刻也噤聲,安安靜靜地排好隊伍。
對於聞歌而言,卻是撲面而來的熟悉感。
堅硬的皮靴,筆挺的軍裝,微低的帽檐,遮在帽檐下的,是一雙漆黑又明亮的眼睛,那是她的爸爸,英氣勃發的爸爸。
聞歌美好的童年記憶里,總有這樣一幕——
每逢父母休假回家後,她午睡醒來,總是能看到坐在chuáng邊,目光專注地凝視著她的父親。他安安靜靜地坐著,就連呼吸聲都低得輕不可聞。見她睜開眼,下一秒就會笑起來,哄著她起來,抱她去院子裡玩。
外婆那木樓板上,總能聽見他的軍靴落下的腳步聲,利落得毫不拖泥帶水。
他的目光總是嚴肅又沉靜,不是很愛說話,更多時候都是聽著母親和外婆說話。他就坐在她的身邊,偶爾動動她的頭髮,偶爾勾勾她的手指,非要惹得她不高興了,這才低低地笑起來,那聲音渾厚有力,是聞歌對他最清晰的記憶。
她正出神,便聽不遠處傳來一聲大吼。她猛然回神,就看見白君奕獨自站在隊伍之外,迎接著教官劈頭蓋臉的訓斥。
那聲音如洪鐘,嘹亮又清晰:“不好好穿外套就給我脫掉!但帽子給我戴好!人歪了帽子都不能歪!脫!”
白君奕憋悶著一張臉,不太qíng願:“我們班那麼多女生呢,讓她們看光了我怎麼跟我未來的老婆jiāo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