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裡只有冷漠,再也不見往昔的溫柔和疼愛:“我的人生軌跡不會為了誰偏移,如果不出意外,今年會jiāo個門當戶對的女朋友。如果合適,談一兩年的戀愛就會結婚生孩子。你影響不了,也改變不了,和你在一起只會是負擔,所以選擇你,會是我做的最失策的決定。”
他的眉眼清晰地就在她的眼前,觸手可及。可說出口的話,明明平淡得都沒加任何的語氣,卻冷得她背脊一陣陣發寒。唇上被她咬破的傷口,就在她的眼前,卻刺眼得她不敢再去看它。
她哆嗦著退後一步,又被他bī近角落。
可這些,遠沒有結束。
“這些就是真相,你想要知道的,不就是這些嗎?現在說給你聽,滿意了?”溫少遠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那雙眼底蘊著淡淡的笑意,又變得溫和起來。
那溫和並不似以往有溫度,像是隔了一層層堅硬又透明的堅冰,遠遠的,只是一個表象而已。
滿意?她只覺得諷刺。
被他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在今晚徹底傷透了,被他揣在手心裡又狠狠地砸在地上,那種碎得粉身碎骨的痛苦幾乎要bī瘋她。
依舊清俊的臉此刻陌生得她幾乎要不認識了,清冷,疏離,千里之外……
還是她愛得小叔嗎?那個把她拉出深淵帶入光明的人,那個保護她疼愛她寵溺她的人,那個寧願違背所有人也要護她周全的人。
此刻揭開的真相,真實得讓她難以接受。
不,不不不,她要的不是這些,她要的不是這些話。遠遠不是。
就在聞歌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時,他最後那句話徹底粉碎了她全部偽裝的冷靜。像被針尖扎了指尖,卻疼得連血都冒不出來;像跌倒在雨天泥濘的石板路上,手腳都擦破了皮,連站都站不起來;像那晚,她孤身坐在醫院的長廊上,面前是雪白的手術室的大門,手術中紅色字體忽然熄滅時呼吸驟緊的感覺;像握不住外婆的手時,那恍如被人一把推進深淵踩不到底……
整個平靜的世界,徹底被撕裂。
他說:“如果你變成這樣,那我寧願從未認識你。”
徐麗青這兩天有些心神不寧,這種預感在某一天,她接到了隨安然的電話時,才明白從何而來。
隨安然剛來a市不久,聞歌就帶她回過家,見過徐麗青。後來她因為工作的原因離開a市來到n市,和聞歌視頻通話時,總能看到這個jīng致溫柔的女孩坐在一旁微微地笑著。後來知道兩個人互相照應著,便也沒把她當做外人看。
偶爾有什麼好東西寄回去也總會留心給她準備一份,早已經划進了自己人的陣營里,這會她壓低了聲音,抱歉又歉疚地告訴她“聞歌的qíng況有些不好,阿姨,你儘快回來吧”時,她整個人都慌了。
等她匆匆趕回來a市時,看到的就是瘦了一大圈,臉色蒼白病懨懨的聞歌。
隨安然正在調點滴的速度,轉身看到她,輕拍了一下看著窗外出神的聞歌,覆到她耳邊悄聲提醒了幾句,這才拎了自己的包先出去,給母女兩個騰出說話的地方來。
和徐麗青快要擦肩而過時,點了點頭,叫了一聲“阿姨”,見徐麗青看過來,這才笑了笑,安撫道:“聞歌的qíng況已經穩定了,您別擔心。”
聞歌那晚之後高燒四十度不退,送進醫院之後依然還是反覆高燒,今天才算穩定。
連續今天的高燒,又吃不下飯,聞歌瘦弱得幾乎讓人心疼。徐麗青一下沒忍住,頓時掉了眼淚。看到她不顧手上的吊針,手忙腳亂地要下chuáng,這才走過去按住她,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我從來沒打過你,也根本捨不得。”
徐麗青哽咽了聲音:“就為了你小叔,你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你說我是不是該打你?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聞歌,你對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對得起你外婆嗎?”
聞歌僵坐在chuáng邊不動,晶瑩的眼淚卻跟斷了線的珍珠一般,一顆顆往下砸,落在她的手背上,濺出水花,“啪”地一聲聲響。
徐麗青看著心疼,抹了一把眼淚,蹲下身來,看著她,邊放柔了聲音勸道:“不管遇上什麼事,傷害自己就是最蠢的做法。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沒有。等你以後回頭再來看,你就知道現在怎麼都過不去的事qíng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波折。哪值得你這樣做?”
聞歌那樣的qíng況,隨安然肯定不能再幫著她瞞徐麗青。在她趕回來的路上就大概地說了說,是以,徐麗青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才會在看見她這幅樣子時,怒急攻心。
“我知道了……”聞歌擦了把眼淚,勉qiáng地沖她笑了笑:“媽你別哭了。我以後不會這樣了,等明天我就回去上學,我以後乖乖的……”
不該想的,不想了。不該求的……也不求了。
……
病房外。
匆匆趕來的溫少遠一言不發地靠著牆壁,緩緩閉上了眼。
聞歌病癒後便直接回了學校上課,徐麗青在她住校期間回n市處理了一下工作,順便請了一個大長假,便回了a市。
回到a市的第一件事就是申請聞歌通校,晚自習結束後由她接送回家,明天一早再在早課之前送回學校上課。
一個月下來,見她成績穩定,依然保持在年級前三,這才鬆了口氣,開始專心地給她養養ròu。
高考前夕,徐麗青的先生也已經辭職,回a市小住,並開始籌劃在n市開一家什麼店。
這樣的陪伴下,聞歌的高考順利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