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夫人知道他們要來,早就在家裡等著了,人一到招呼了片刻之後就和蘭姨去包餛飩和餃子。
暖陽跟過去幫忙,唐夫人連忙阻了,就讓她在一旁陪著她說說話就行。
她便也不推辭,就偶爾端一下東西,給唐夫人和蘭姨沏壺茶。
不卑不吭,待人接物火候都掌握地恰到好處,唐夫人暗暗看了她一眼,心下越發滿意。
前幾天她回家住的時候,程安安倒是特意叫她到露台一起喝茶,已經是晚上了……還在露台喝茶,秦暖陽立刻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說。
果不其然,程安安先是仔細地問了她去見唐夫人那日的場景,神色未變,直到聽完了這才笑了笑:“你運氣好,以後我倒是不怕你和婆家相處有矛盾。唐夫人我見過幾次,聽說也有在做慈善活動,人也慈眉善目溫婉大方的,你知書達理些她不會為難你。”
說著,她雙眸微微一眯,又教她道:“這話我倒是說的有些晚了,雖然未來你要和她相處,總是要先退讓一分。但你始終要記住,你是秦家的女兒,在家裡我捨不得你吃一點苦,在外面也不准你去伺候別人。我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嫁過去是給她做媳婦,但並不需要看她臉色。不能過就不過,回來你爸養著你,再不濟也有你哥,誰敢給你虧吃,我決不饒她。”
秦暖陽從小就是聽程安安這麼教她的,在外是要謙遜有禮,要知道該做和不該做的,做好了是本分,做多了是qíng分,但不該做的便絕對不能碰。若是有人欺上來,也不用怯弱退縮,她給三分顏色,你就開個染坊讓她瞧瞧。
但事實上,她在這種灌輸下,其實並未養成程安安那樣的xing子,反而越發低調內斂。
話落,秦墨倒是過來了,也在一旁坐下,只淡淡道:“你盡教她這些。”
程安安勾唇笑了笑,眼底的光猝然一亮,直接推給他:“行,你行你教。”
秦墨看了她一眼,這麼說:“你媽說的對,都往心裡記記。”
秦暖陽:“……”
她此生之幸,在秦家落戶。
餛飩快包好的時候,唐澤宸這才慢條斯理地走過來,就站在她坐著的椅子後面,手落在她的肩頭輕輕把玩著她的頭髮,片刻之後便把她拉走了。
吃飯時,唐夫人突然對唐澤宸說道:“你三叔昨天來看我了。”
唐澤宸眼也沒抬一下,往她一旁的小盤子裡又放了兩個餃子,這才漫不經心地問道:“他gān嘛來了?”
“就坐了坐,問了我近況,我留他吃飯,他也推了。”
唐澤宸哼了一聲:“你留他吃飯gān嘛,怕他沒有飯吃?”
秦暖陽側目看了眼唐澤宸,他面上神色淡然,並未有絲毫異樣。
唐夫人想了想,又說道:“那個許小姐什麼qíng況?”
“孩子是唐裕的,許是看出了二嬸要孩子不要她進門的決心。我還在Q市的時候她求過我,讓我把撫養權jiāo給她,只要每月一筆撫養費,自己帶孩子長大。”
說著,他轉頭看了眼秦暖陽,見她專心地吃著餛飩,這才又道:“我拒絕了。”
唐夫人似乎是頓了一下,神色有一瞬的掙扎,“她若是真的想要孩子你就不能幫她一把嗎?我知道那種感覺,什麼都沒有孩子重要。”
唐澤宸的動作頓了一下,微微瞥了眼正在專心吃完最後一口餛飩的正新,看向一旁的蘭姨:“蘭姨你帶正新出去看會電視。”
蘭姨點頭應下,牽著吃飽喝足的正新走了出去。
“許雅淑並不是什麼好人,她要走孩子的撫養權無非是因為唐裕生育能力有問題,唐家二叔那一輩的血脈可能只有她這一脈了。有了撫養權,她日後還怕唐裕不被拿捏在手心裡嗎?”
他神色一淡,見秦暖陽動筷子的手慢了下來,一下便猜到她心中所想,解釋道:“唐家有的是法子讓孩子落在唐家的族譜里,至於許雅淑,除了懷這個孩子時有用,任何時候都是一枚棄子,等同虛設。”
言下之意是,許雅淑如今若不是懷著唐裕的孩子,唐家人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她知道這一點,所以也不再如先前那樣拿孩子談籌碼了。
她如今也就只有這個孩子能夠傍身,但在qiáng大的唐家面前,她根本要不到孩子的撫養權,便只能轉而求助唐澤宸。
唐澤宸雖然沒有和她明說過他對二叔的感qíng,但秦暖陽從他的一些話語裡都能參透。
他對這個二叔是敬重的,維護的。對唐裕的感qíng也是極好,所以在許雅淑這件事上他完全是不管不顧,偏向二叔的決定。
秦暖陽倒並不覺得哪裡有不對,畢竟說起來,這也是家務事。他不過是作為了唐家的掌權人這才參與了,無論是任何時候,他都不過是個旁觀者。
唐夫人這才不多說什麼,她畢竟深陷唐家多年,知道裡面的彎彎道道,既然唐澤宸都這麼說了,她便也不再開口。
等吃過飯,秦暖陽又陪著正新看了一會動畫片,這才和唐澤宸準備離開。
唐夫人牽著正新一路送到了門口,看著他們上車離開了,這才牽著他轉身回去。
這裡靠近臨近的Q市,略有些偏僻,環境清幽,一路過去,除了路燈之外,鮮少能看見車輛,直到上了另一條公路,這才多了些來往的車輛。
唐澤宸這幾日並不忙,便想著和她一起短途旅遊一次,正問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放在右側口袋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他垂眸看了眼,順手掛上耳機,接聽。
那端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的面色突然一冷,整個人的神色都沉了下來。
秦暖陽注意到他握著方向盤的手,都猛然用力,在路燈下還隱隱能看見骨節突出。
她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安地抬手扯了一下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