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下,小顏才總結髮言道:“你對我們老闆的企圖心我一直知道,但老闆對你的態度也有些奇怪,雖然他對人一向溫潤有禮,但還從來沒見過他對女的這麼關心的。”
話落,搖搖頭,不讓自己再想,抬手探了一下她的額頭:“你現在怎麼樣了?”
葉長安也有些心不在焉,搖搖頭,手裡那本看得津津有味的書怎麼也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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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長安在小顏來之前,就已經在醫院病房裡住了兩天,今天是第三天,掛完水之後正好出院。
小顏一般慡快地幫她提著東西一邊哀聲栽到,“早知道你今天出院我就直接去你家等你了啊,還多跑一趟。”
嘴上是這麼說著,動作卻格外慡利,到了長安家之後還幫著打掃了一遍房間,又親自下廚做了一頓色香味俱全的晚飯,生怕她晚上又反覆,gān脆就住了下來。
傍晚吃過飯,沈默哲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葉長安心裡有準備,所以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這個名字時,並不意外。見小顏在廚房裡洗碗,便拿了手機去陽台接電話。
沈默哲的聲音微微有些低啞,又帶著一絲清潤,“好點了沒有?”
“好多了。”
沈默哲“嗯”了一聲,語氣放鬆了些許:“既然身體不好就休息一下,別熬夜趕稿子。”
葉長安心口發熱,不知道是不是人生病的時候格外脆弱,那時候心底的防線最容易被打開,她心緒來回糾纏,話就在嘴邊,卻始終說不出口。
一時沉默。
良久,沈默哲才說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掛了。”
葉長安做了好久的心理準備立刻全線崩潰,沈默哲那端話音剛落,她已經下意識地叫住了他的名字。
“嗯?”
“……謝謝你。”說完這三個字,她頓時有些泄氣,咬了咬下唇,看著華燈初起,心裡落寞得不像話。
沈默哲又是沉默了片刻,才說道:“是不是有別的話跟我說?”
他心思細,果然還是聽出了她語氣里的不對勁。
葉長安卻搖搖頭,鼻子酸溜溜的,可最惱恨的卻是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委屈。
良久聽不到她說話,只聽到她微微沉重起來的呼吸聲,沈默哲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在哭?”
話音一落,葉長安積蓄起來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她吸了一下鼻子,鎮定了一下,等恢復了平日裡那樣的自己後,這才開口:“對不起,我有些不舒服,qíng緒有些奇怪。”
沈默哲笑了笑,聲音很輕:“理解,我生病的時候也會很脆弱。”
他這麼“善解人意”,葉長安還真的說不出什麼了。
心底有股qiáng烈的想法想告訴他自己對他的真實想法,可理智卻又拼命地壓制她,告訴她這麼做是不對的。也許說出口,會讓他們之間那點好不容易親近的距離立刻拉成了平行線。
她在這頭努力壓制壞脾氣,默默地把眼淚bī回去。
他就在那頭靜靜地陪著她,等她聲音穩定了,這才說道:“如果你願意相信我,隨時可以跟我說說話。一個人久了,難免會把事qíng都壓在心底,何況你呢。”
最後四個字,聲音清潤間隱約透出一股孤寂悠然。一時讓葉長安不知道他是在說自己,還是在暗喻某些時候的他。
“長安,有些時候不必要把自己bī得太緊。適當的放鬆下也許會有更好的效果。”他頓了頓,又說道:“我剛紅的時候,急功近利,想把一切都做好,想把所有的榮耀都包攬下來,想站上金字塔的頂端。但反而是那段急躁的時間,我所有的成績都平平淡淡的,並未給我加分。
後來,慢慢的,就開始有些沉默寡言。不太喜歡和人說話,也不接納他們靠近,心裡的事qíng越藏越多,擠壓到一定程度,我背負不了。後來我請了三個月的假,去了一趟水鄉古鎮和西藏,回來後就知道了自己的方向。
我不知道你現在面對的是什麼,工作,或者是感qíng方面。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不如意,你要做的並不是放縱它,而是找尋一個最適合自己的辦法。要麼減壓,不顧一切地拋棄它。要麼增壓,不顧一切的擁有它。”
葉長安聽懂了。
她垂下眼,看著自己手背上細小的針孔,眼睛又濕潤了。
大抵他是唯一一個完全不知曉她心事,卻又足夠了解她的人。這番話正好刺中她內心的最隱秘,疼得她心尖都發酸。
可其實,他說的是最好的辦法,不是嗎?
要麼不顧一切地拋棄它,要麼不顧一切地擁有它。
但這兩者,都需要足夠的勇氣……
“謝謝你,我大概知道怎麼做了。”
沈默哲沒有接話,他抬手捏了一下眉心,只覺得太陽xué隱隱有些作痛。他大概……是知道一點她在想什麼,只是不確定,便只能用這一番話來開解她。
但說完,他就後悔了。
什麼叫不顧一切拋棄它……這個選項應該在她那裡划去的,萬一她真的選擇了這種呢?
可直到最後掛斷電話,他也只是說了一句:“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私人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