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掉一滴眼淚,像是一條繃緊的弦,只是固執地等待。
……
隆冬已至,窗外飛舞著雪花,光禿禿的枝椏壓垂得幾要折斷。
又過了一夜,外面積了一層厚厚的雪,寒風刺骨呼嘯,屋內的卻寂靜無聲。
女孩睡在一旁的沙發上,身上蓋著一層薄被,皙白的肌膚上,眼下透著淡淡的烏青,手臂上還包紮著繃帶,眉頭緊緊皺著,看起來就睡得很不踏實。
病床上,原本高大峻拔的男人側躺在病床上,往日撩撥勾人的桃花眸緊緊閉著,薄唇沒什麼顏色,面色蒼白,一旁的檢測儀器照舊顯示著男人的心跳幅度。
……
倏然,一直沒有什麼起伏的心電監測圖忽而有了不尋常的走動,起伏增大幾分而後又歸於平緩。
男人細密的睫毛極其細微地動了動。而後,緩緩的,那雙含情的雙眸微微睜開……
視線由模糊逐漸到清晰。
身上沉睡已久的痛感也隨之甦醒,他微微皺了皺眉,抑制從背部傳來的一陣陣不算劇烈卻也足夠讓人難以忍受的疼痛。
他蹙眉,思緒逐漸回籠。
記憶里的最後一刻還是女孩痛苦的模樣。
他心臟重重一顫。
姻姻呢!
他猛然抬眸,女孩的身影映入眼帘,她就在他眼前,在沙發上睡著。
裴闕仔細地看著她的樣子,她身上甚至不是病號服。
緊繃的情緒終於鬆懈下來。
她沒事。
他靜靜地看了她半晌,而後,蒼白的薄唇扯了扯,露出一抹極淡的笑意。
他沒那麼狼狽過。
五感幾乎出離,情緒也全然脫控,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讓她活著。
所幸,萬幸。
他就這麼看著她,不太想移開視線。
他對昏迷的這幾天沒有概念,以至於現在還沒從差點失去她的恐慌中恢復過來,只想看著她久些,再久些。
可是女孩顯然睡得並不踏實,她的眉頭緊緊蹙起,額頭好像出了汗。
嘴巴張合幾下,慌張的聲音毫不遮掩地響起。
「不要……不要……」
「我,我害怕,不要……不能……」
她好像陷入夢魘,口中不住地說著「不能,不要」這樣的字眼。
裴闕知道她是嚇壞了,他很想下床把他抱過來,可是身體上的傷卻不允許。
他眉頭擰起,試探地抬手想要按護士鈴。
明姻的腦海里不斷地回憶著那天她抱著渾身是血的裴闕狼狽地坐在地上的場景。
他的呼吸越來越弱,周圍都是坍圮的廢墟,塵土肆意,血腥味瀰漫,救護車的警示燈在瞳孔中刺目地晃動。
一切都好像天旋地轉。
睡夢中,她哭著去找人救他,但是沒有人理會她。
救護車一輛一輛地從眼前飛馳,卻沒有一個願意停下。
裴闕躺在她的腿上,生命一點點流逝。
她想要抓住什麼,裴闕卻突然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