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歡湊近了些,她總覺得叫她“小仙女”的這個東西,不是眼睛瞎了就是腦子壞了。
還未等她走近,她四周的環境陡然一變。
她回到了無名山,就站在她居住了一千多年的山dòng前。此時正逢chūn日風光,糙長鶯飛,寂靜的山林里時不時有清風徐來,間或伴著蟲鳴鳥叫,看著儼然就是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樣。
搖歡卻知道這是夢境,而且是一個她無法cao控的夢境。
這個夢裡沒有霧鏡,沒有帝君,也沒有滿山遍野吵死人的花糙妖jīng們。她也不該是一身華服地站在山dòng前……畢竟她每天在山上拈花惹糙的,哪天不是滾得滿身灰?
她正警惕著,便見來山dòng那條必經的小道上,徐徐走來一個修長的身影。
搖歡定定地看去,是帝君正向她走來,他臉上的笑容溫潤,就跟玉石一樣,潤澤溫和。帝君的皮相好搖歡是知道的,但帝君並不經常笑,像這種表qíng雖然不是沒見到過,可總覺得眼前的這個有那麼些違和感。
搖歡皺眉苦思,想了片刻,終於知道哪裡違和了……
帝君身後沒有告狀的小妖jīng啊!
帝君每回興致來了要去散步,沒走多遠就會悻悻而歸。原因無他,就是搖歡平時太能惹事,那些花糙妖jīng翹首以盼著帝君能夠在山裡隨便走走,她們就順便把狀告告。
搖歡揚了揚眉,有些小得意。
她覺得自己換了龍鱗以後就跟換了個腦子一樣,變聰明了不少。
夢裡的帝君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格外自然地遞過手來。
搖歡低頭看了看帝君那修長好看的手,不解地抬頭看他,這是要夜明珠還是要小金條?她都不怎麼想給啊……
夢裡的帝君見她只是看著,眼裡閃過一抹興味,再開口時聲音又溫柔了不少:“還在跟我生氣?”
搖歡:“……”她生哪門子的氣?
沒料到搖歡不接招,帝君勾唇笑了笑,那笑容竟有幾分邪氣。但只是一瞬,他的表qíng便恢復如初,靜靜的,深qíng的凝視她:“我找了你這麼久,終於找到你,你連理我一下都不願意嗎?”
搖歡嗤之以鼻,拿白眼翻他:“我有求你找?”
……這還能聊?
聊不下去了!
茴離被不按常理的一句話噎得半天沒回過神,他望著夢境中亭亭玉立的少女,倏然笑起來,雖然還頂著帝君的臉,那笑容卻完全不同,痞氣十足。
他俯身靠近,似專注地打量著眼前的少女。他的目光從她jīng致的五官上梭巡而過,瑤池的仙子,gān淨得幾乎透明。
雖被那尋川重塑了根骨,龍身龍骨,但好在相貌沒有隨那些長相粗獷的龍族。
他看得仔細,搖歡卻不耐煩,抬手跟揮蒼蠅一樣想把他揮開。手剛抬起,就被他輕輕鬆鬆地握住了手腕。
他的五官漸漸模糊,不再是帝君的模樣,卻也沒有讓搖歡看見他的真實容貌,就像是他的臉上糊了白色的海藻泥,矇矓得看不清晰。
茴離靠近她的耳畔,輕嗅了嗅她身上掩蓋在龍氣之下那縷魂魄的純淨香氣,心qíng格外好:“終於找到你了。”
搖歡冷漠臉。
茴離也不在意,鬆開了她的手腕,原本還想再多看幾眼,聽到夢境外的腳步聲,眸光一沉,再不留戀地抽身離開。
他一走,搖歡整個夢境便立刻坍塌,她的眼皮上有一縷溫溫的透著窗欞落下來的陽光,她睜開眼,隔著一扇屏風看向正推門進來的人,眨了眨眼。
誰也沒看到,一縷藍光從山水屏風裡一閃而過,就如被飛鳥驚了水面,水面波瀾漪漪。
進來的人是辛娘,這後院沒人伺候,她作為主人自然親力親為。
這玉石池每日要用仙境之水滋養,她撥了瓶蓋,小心地滴下一滴,見搖歡已經醒來,打量了她幾眼。
比昨日時看著好像又美了一些,只是那五官不細看也未發現有什麼變化。龍女換一身龍鱗,還能變美不成?
她這般想的,便問了出來。
搖歡被誇漂亮,立刻捧住臉,高興地在水裡打了個滾,弄得頭髮也濕漉漉的,這才從水底探出腦袋來:“辛娘,你昨天跟我賣關子,害得我真把口脂遞給帝君了。”
她語氣雖埋怨,但也不是真的怪罪辛娘。
辛娘輕笑了一聲,遞了帕子讓她擦臉:“哪是害你,明明是讓神君欠了我的人qíng。”
她話音剛落,便被屏風後走出的人接話道:“什麼人qíng?”
辛娘敢調侃搖歡,卻是不敢對神君不敬的,連忙福了福身,正要退下,便聽神君道:“我要出去一趟,不放心,就先來看看她。”
搖歡一聽帝君是來看她的,立刻笑得眉眼彎彎,雙手搭在玉石池邊,捧著臉自誇:“我換完龍鱗以後,冰肌玉膚,膚如凝脂,帝君你好好看看。”
尋川默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