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川回過神來,微微頷首,示意她問。
搖歡斟酌著開口道:“那七彩祥雲說它是要去接親的,我把它吐成那樣它氣得不願去了,不知接親的是哪位神仙?帝君得罪的起嗎?”
尋川一怔,隨即失笑。
明明如今是這般緊張的氛圍,她卻若無其事地問他仿佛世塵之外的事qíng。
他想了想,一時也記不起仙界近日有哪位神仙要迎親。
他抬手,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額頭,微微的有些發燙:“雖吐了不少,但還不至於這麼快便清醒,你又做了何事?”
搖歡把手腕從帝君手心裡掙脫出來,有些不敢看他的把玩著指尖,輕聲道:“扶正說天池水能醒酒,我便一路飛到天池……人形走得太慢,我就化成了龍形。但龍形身長體寬,就跟個小怪shòu一樣,我還未到天池,就撞毀了南天門的頂樑柱,壓塌了不知哪位神仙的府邸,還把玉帝的凌霄殿屋頂掀了大半,那後花園裡的花也被壓得七零八落,許是百年內都開不了漂亮的花了……”
酒駕一次,差不多把整個仙界的人都得罪光了。
尋川有些頭疼的扶額,此時竟是連半點氣都生不出來,只覺得好笑。
放眼三界,四海八荒估計都再尋不出一個人能有能耐罩住這條小蠢龍了……當真是隨隨便便就能得罪整個三界。
沒點收拾爛攤子的本事,怕是有與天同壽的元壽都不夠相陪的。
“你啊。”尋川用手指輕點了點她的眉心:“日後喝了酒除了我的懷裡,哪都不許去。”
搖歡還擔心帝君會就著此事發難,腹稿都打了一堆,眼見著就這麼翻篇,歡喜得完全忘記剛才她還在生帝君算計自己的氣,一躍跳進帝君的懷中緊緊地抱著他:“搖歡聽帝君的。”
被隨手丟在地面上的鎮妖劍只想翻白眼。
都什麼時候了,竟一絲殺意也沒有,還親親我我纏纏綿綿的,知不知道這樣活不過三集的?
它嗡鳴著,劍身從地面上飛起,凜冽的寒光就似當年崑崙山巔凜凜的白雪,透著無盡的冷光。
那劍氣澎湃,似海làng,一cháo一cháo地拍向岸邊的礁石。
震dàng著,嗡鳴著,邀請萬年前持它戰於崑崙山巔的女子重拾它的戰意。
搖歡終於在鎮妖劍跟蒼蠅一樣擾人的嗡鳴聲中意識到,此時還有更棘手的事qíng要解決。她伸手握住不停震顫的鎮妖劍,凝眸望向被太一困於陣法之中的弦一。
他緊閉著雙目,眉間的印記鮮紅得如同飲了鮮血一般刺目。
她已繼承了萬年前搖歡的記憶,一眼便知太一靈力薄弱,又是凡人之身,討巧在他jīng研於陣圖才能困住弦一一時半刻。
一旦弦一勘破陣法之眼,別說陣圖會毀,就連已修為不支的太一也要命歸西天。
她低頭在帝君的唇上輕輕一吻,笑得就像是偷了香的登徒làng子:“我來,不是讓弦一有機可乘的,而是幫你取他xing命的。”
“所以帝君,你切勿再庸擾。這一世,哪怕是天池水忘川河也休想阻攔我向你求親。”
第八十九章
弦一被太一困在陣圖之中,這陣圖繁複,也不知花了太一多少功夫煉成,一時竟讓他無法脫身。
他閉目側耳,細聽耳邊chuī拂而過的風聲。
那漸徐漸緩的風聲里,隱約能聽到水流嘩啦的流淌聲,他蹙眉,睜眼看去。
嶺山後山的弦清殿後,就有一叢山水如瀑布沖刷而下,在殿後匯流成小溪。
此時溪邊站著個身穿嶺山弟子宗服的女子,長發曳地未束,正望著河邊林間一隻麋鹿,不知只是在打量還是別有意圖。
弦一心知自己此時是被太一誘進了陣圖,該速速看破陣眼破陣法而出。
可弦一是上古神劍化的靈,初時學會的便是一招制敵的兇狠jīng准,擅武鬥。對陣法的研究少之又少,這才有會萬年前被魔界茴離困在他的幻境之中,一念成魔。
如今,他雖在此術上略有jīng進,只這些皮毛到底還是比不過自幼擅長陣圖陣法的太一。
想解開,頗費一番功夫。
更何況,他此時已被眼前,略有幾分眼熟的女子勾起了好奇心。
竟不想這麼快,便離開此地。
他抬步走近。
伸出去的手正猶豫著是否要搭上她的肩,便見眼前背對著他的女子轉過身,笑顏如花地一步走近,挽住他的手彎,指著林間那頭飲水的麋鹿:“我還當你說的林間有鹿是哄我玩的,原來果真有啊。”
“霧鏡?”弦一擰眉。
霧鏡抬起頭來,一雙清澈的眼裡滿是笑意:“真人喚我作何?我又不會把麋鹿抓來吃了,真人儘管放心就是。”
話落,她不知想起什麼,勾著唇,眼神頗有些懷念地望向對岸:“不過我倒是有個貪吃的朋友,若是讓她看見了,這頭鹿許就活不過今晚了。”
弦一挑眉,一時間竟想不起當年在他身邊修煉的霧鏡除了日日粘著他以外還有哪位貪吃的朋友。
“真人不記得了?”霧鏡低嘆一聲,倒也不糾結此事,搖著他的手臂軟聲撒嬌:“真人說今日下山會給我帶糕點的,糕點呢?”
弦一下意識去摸袖口,只摸到一手空物。他凝望著霧鏡期待的眼神,搖頭笑道:“明日我親自帶你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