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蘇錦棉沉睡在夢裡都能想起那一刻,風chuī開門扉時,她看見的那一幕。他垂手立在前方,天地融為一色,她看不見他眼底什麼qíng緒,卻是從那一股子殺氣畢露的背影里也能猜出他此刻一定是微微勾著唇角笑得嘲諷邪佞又不可一世。
然後緩緩邁開腳步,還未見他有什麼動作,那指揮作戰的群láng首領就摔下了岩石。蘇錦棉定神才看清了,那是木棍,他僅僅用了一根木棍隔了那麼遠的距離都能一點也不偏差的攻擊到孤láng。
明明是早就可以下手的,卻平白無故地拖了那麼多的人陪他在外面那片風雪中等一個完全掌控在他手心的答案。
其實自己,也是在他的掌控中的吧。
難怪,他那麼胸有成竹,怕是他的指尖,已然捏著整個江山了。
不自知的,只有她。
第二十七章久病良藥
蘇錦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顛簸中,她皺了皺眉,只聞到一股子藥味。然後她開未睜開眼,就感覺嘴被撬開,那苦澀的藥便順著湯勺流進她的嘴裡。
那從舌尖蔓延開去的苦澀只讓她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般的難受,她別開臉,捂著嘴把那剛餵進去的湯汁都吐了出來。
那一身錦緞做的衣服瞬間暈開了一圈一圈的花紋,像極了被潑上的墨,一朵一朵。
那餵藥的人卻是一喜,垂放在她唇邊的手移上去摸了摸她的臉,那冰涼的觸感讓她瞬間一顫,縮了縮。
他倒是不在意,見她縮了縮,反而打蛇隨棍上,又揉著她的臉摸了摸,伏低身子側頭看她,“棉兒總算是醒了,再不醒,為夫的可就要把你丟出去了。”
蘇錦棉只覺得渾身都沒有力氣了般,都提不上勁,當下只是偏了偏頭看了他一眼,捂著唇又咳嗽起來。
“可是要水?”他見她皺著眉,眼睛在找著些什麼,便捏著茶杯遞到她的面前。
蘇錦棉這才發現自己是靠在他的懷裡的,當下掙扎著就要起來。
他卻一把按住她,手臂一圈,把她困的牢牢的。
“別動。”
見此,她也不動了,只是接過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這才啞著聲音問道:“還有多久到江南?”
見她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樣子,八皇子的眸色沉了沉,卻也只是淡了聲音道:“晚上才走水路,你在客棧昏過去之後就帶著你去了小鎮,在那裡上留了兩天。”
“兩天?”蘇錦棉驚了一驚。
他卻是低低地嘆了口氣,“是啊嗎,棉兒的身子原來已經是這般的弱了。身子太弱沒辦法趕車,便在鎮上停留了兩日,今天一早見你好些了,才上的路。可有什麼不舒服的,下個鎮馬上便到了,尋了大夫去看看罷。”
蘇錦棉卻是搖搖頭,握著自己的手把了把脈,見並沒有什麼大礙,當下只閉了眼不再說話。
他卻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樣,冷笑了一聲,嘲諷道:“可是又堵著一口氣呢?”
蘇錦棉聽著他的語氣,只覺得心底一陣一陣地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當下睜開眼,直截了當的問:“哪一天,我要是成了你棋盤中該立馬棄掉的廢子,你會怎麼做?”
他卻是一窒,似乎是沒想到她敢直接把這個問題擺上檯面來,當下愣了愣,便理所當然的反問,“棉兒何以見得自己就有這番能耐?”
蘇錦棉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只是可有可無的人罷了,自己何必討個沒趣,去相信他之前的那些話。
沒有這番能耐,還要去奢求些什麼呢?
想到這一點,她終於釋然,抬眼看了看他,彎起唇角笑了笑,“如此棉兒便明白自己的身份了。”
她這番話說得倒是天外飛仙,沒頭沒腦的,八皇子卻是聽得分明,卻也不解釋。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移到她的發間,一下一下地梳理著。
“棉兒聽著本皇子的這話可是鬆了一口氣呢?”
蘇錦棉只覺得心中一股子氣悶得難受,偏偏沒有他說的那種鬆了一口氣的感覺,只覺得鬱悶難平,懶得搭理他,只生生的說了句:“殿下想怎麼樣那就怎麼樣。”
他卻在聽聞這話音一落的時候,低低地笑了起來,“還是這番小脾氣。”
蘇錦棉卻只覺得心中那股子沉鬱著的氣翻湧著,隱隱地冒著火氣,趕緊閉緊了眼bī自己再睡過去。
有些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偏偏,你又對他無法。
捏蛇七寸,他捏得恰到好處,讓她渾身的刺在他面前慢慢展開,卻只能伺機而動。
等到小鎮的時候,他倒是不由分說了,扯了人就往醫館走。
蘇錦棉奈何不了,渾身被裹得嚴嚴實實的,被他半摟半拖的就帶了進去。
那一幫黎明才趕來的將士已然成了這護衛隊中的一員,說得好聽點是保護八皇子的安危,說的不好聽一點就是皇上安cha在他身邊的探子罷了。
蘇錦棉倒是恨自己的不成鋼,偏偏這邊堵著氣,這邊卻是小心翼翼的做事,爭取不留下任何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