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諸如桃子之類的學生怨氣太重,重到校方都知道了,於是突然的某一天,校方高層領導良心發現給每個宿舍都安上空凋,讓學生大讚D大福利好。只可惜,那個時候桃子等人剛剛畢業,聽說宿舍裝了空調不由想掀桌咆哮,他奶奶個熊,早不裝晚不裝,偏偏等到他們這一屆畢業才裝,連空調的渣渣都沒撈著嘗。
彼時的2008年1月16日,陸笑他們考完試路上買了一堆零食,就撒丫子跑回宿舍,一徑兒地鑽進被窩死活都不願意出來。
只可惜,將將暖和過來,宿舍的電話就響了。
大家你瞅瞅我,我瞧瞧你,一致地不願意去接電話。開玩笑,大冷天的,大家都在上鋪,誰愛哆嗦著下去只為了那一通電話啊。
賀樂弦之前說要和她一起吃飯,或許是他打來的電話。
可憐的陸笑抱著這種念頭,只好從被窩裡鑽出來。
電話剛一接起,那邊就說:“你好,我是沈毓,我找陸笑。”
陸笑跑到宿舍大廳,就見沈毓穿著天藍色的羽絨服,圍著淺灰色的圍巾,極有興致地瞅著鏡子不知道在gān嘛。
陸笑走到他身邊,就聽他對著鏡子中的陸笑呵呵笑,感嘆:“唉,我又帥了。可怎麼辦呢?笑笑,你說該怎麼辦呢?”
涼拌!陸笑對他很無語。
“笑笑,走,陪哥哥我去拿生日蛋糕去。”沈毓笑得一臉燦爛。
陸笑怔了一怔,心跳得極快,“你……的生日?”
沈毓眨巴眨巴眼,“是那個和你同名同姓的哥們兒的,”卻又突然有些落寞,“我找不到他,你替他過生日,好不好?”
陸笑努力笑了一下:“好。那我這便宜可占大發了。”
好大好大的便宜,真的好大。
可我……不想占,一點都不想。
沈毓在學校里一個貴的離譜、味道又做的一般的蛋糕店訂了個蛋糕,拉著她去學校外面最貴的川菜館要了個包間。
沈毓說,他本來想去市區買蛋糕吃飯的,可怕她明天還要考試,就算了。
陸笑嘴唇動了動,沒跟他說,其實她已經考完了。
雖然基本晚上都住在一起,沈毓卻從來沒問過她考試的日程,不知道這是無意而為之,還是刻意的忽視。
沈毓叫了一桌子的菜,全都是他和陸笑愛吃的。
說起來,他們兩個人都喜歡香辣鮮,重口味,這飯本該吃的津津有味的,陸笑卻味同嚼蠟。
因為沈毓一直巴拉巴拉地給她講他和他那位陸笑哥們兒的往事,極為興奮。
陸笑一直呵呵傻笑裝著聽得津津有味,可實際上她的耳朵就像動漫里的狗狗似的自動閉合,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她不想聽。
一點都不想知道這個被她鳩占鵲巢的陸笑和沈毓度過的那段有趣的童年,一直讓沈毓念叨到現在的童年。
她有一種感覺,仿佛沈毓跟她說這些就是讓她清楚,她不過是那位陸笑的替身,她現在所擁有的收入不錯的兼職、和沈毓融洽的朋友關係、能夠與賀樂弦、孟固他們相識本該都是那位陸笑的,全都是承了那位陸笑的qíng。
她不是不想感恩,只是不想讓自己時時刻刻活在感恩的自卑中。
第一次,她和沈毓在一起,度日如年。
幸好,沈毓的手機響了,是賀樂弦,他問沈毓,陸笑是不是在身邊。
沈毓的笑容立馬變淡,跟變戲法似的。
他將手機遞給陸笑,賀樂弦溫和清澈的聲音如天籟之音般汩汩流入陸笑的耳中。
賀樂弦說:“笑笑,四點我在你們樓下等你,我們去市區。”
☆、PART 17
沈毓從來沒有這麼一種焦躁難安的感覺,除了當年他找不到哥們兒陸笑的時候。
賀樂弦的電話掛斷之後,包廂里就陷入讓人窒息的靜默,他幾乎能聽到自己煩亂的心跳混合著即將噴涌而出的抑鬱憋悶。
窗外寒風呼呼chuī過,拍打著窗戶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天氣越發yīn沉起來,似乎天氣預報說今日有雪。
沈毓突然想,下吧,下吧,快下雪吧。雪越大越好,最好能把路面都覆蓋住,最好大到讓jiāo通停滯。
陸笑能感受到沈毓的不快,她不清楚原因,也不做聲,只是靜靜地望著那個蛋糕出神。
從小到大,她沒過過生日,從來沒有。鄉下本就不流行給小孩子過生日,稍有條件的人家也只是包個包子或下碗面權當慶祝。而他們家極為重男輕女,即便是長女,也不受重視。
她沒想到,有一天,她也能過生日。只不過,自己的生日卻也是別人的生日,而她卻是替身。
陸笑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又轉而變成那種傻乎乎的憨笑。
她類似喃喃自語地說:“我們把這個蛋糕吃完,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