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和路清舞還是好基友的時候,合同這種事,她都會jiāo給路清舞把關。可也就是太過信任她,才鑄就了這幾年大小風波不斷。
劉夏說她沒長腦子。
戚年想了想,覺得挺有道理。
那時候即使不懂事,可未免也太缺心眼了……可不就是沒長腦子麼。
她嘆氣的功夫,劉夏已經接通了電話,聲音有些沙啞,聽著卻還挺jīng神:“嘆什麼氣呢,是不是又gān什麼蠢事等著我給你補窟窿了?”
“哪有!”戚年嘀咕了聲,問起:“姥姥,還好嗎?”
“嗯,我下飛機的時候,我媽才告訴我。送姥姥搶救過一次,人是救回來了,但還在危險期。不過,現在這樣的消息,對於我來說,都是好消息了。”
戚年垂著眼,有些難過:“摸摸你啊。”
“呸。”劉夏笑了一聲:“我有男人,還需要你摸啊。”
戚年:“……”行!你有男人,你了不起。
她哼了一聲,拔了叉子,攪了攪熱氣騰騰的方便麵,深深地吸了口氣。
劉夏一聽這聲音,隔著手機都能聞到她那紅燒牛ròu面的味道:“又沒吃飯呢?”
“下課晚了。”戚年往嘴裡塞了一叉子的方便麵,聲音模糊:“又懶得自己做,外賣都吃膩了……”
劉夏“嗯”了聲,問她:“今天是你發動猛攻的第一天,有進展嗎?”
她這麼一問,戚年跟被踩了尾巴一樣,頓時不吱聲了。
這動靜……
劉夏揣測:“慘烈?”
……
“非常慘烈?”
戚年咽下泡麵,深深地嘆了口氣:“我是真的信紀言信時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人了,我早上送早餐,他奚落我。我青梅愛爆發幫你摘筆記,他羞rǔ我!我,我……我快要氣死了!”
劉夏很淡定:“正常。”
“但我把他噎回來了!”
劉夏“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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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梯口,來來往往的都是人。
紀言信不方便和她在這裡久站,抬了抬下巴,示意她邊走邊說。
戚年自然是屁顛屁顛地跟上,走到了綠糙坪旁那條石子小路上,才開口:“我周末的時候能不能去看看七寶?”
她原本可是鬥志昂揚,哪怕死皮賴臉,都要跟他回辦公室纏著他教重點。
可轉念一想,這不利於長期發展啊,於是靈機一動,想到了這個好主意!
結果……
紀言信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語氣涼薄又不客氣:“戚年,你對我的企圖是不是太不遮掩了點?”
戚年愣了一下,點頭,理所當然地回答:“知道啊。企圖明確又qiáng烈才能讓你知道我的決心啊……”
第二十二章
論厚臉皮,實在是沒人能夠敵過戚年。
小學二年級時,戚年借了李越的金剛鐵甲模型回家玩。結果不小心,掰斷了模型的一條腿,氣得李越一個星期沒理她。
劉夏那時候還是個心愿世界和平的善良女孩,很熱qíng地給兩人當起了和事佬。
奈何,李越從小就很固執,哪是隨便哄幾句就能哄好的?
加上這個金剛鐵甲的模型還是他姑姑從美國帶回來的限量版,事qíng很棘手。
戚年轉遍了z市所有的玩具店,最後在商場看到了陳列在櫃檯上的模型,可惜是非賣品,只做展示用。
戚年為了在李越生日前買下這個模型,每天放學之後雷打不動地去商場找老闆軟磨硬泡。
老闆見她大有不達目的死不罷休的架勢,沒挨過一個星期,就把模型賣給了她。
所以,劉夏在這場追逐站里,更擔心的……反而是紀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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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年早上有課,等下了課,先回公寓把合同複印出來。一式兩份,還有她的身份證複印件。簽完字,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確認無誤,經過快遞驛站時,順手投遞。
這麼一陣忙下來,等趕到實驗室時,還是來遲了。
紀言信已經來了。
戚年輕手輕腳地把書包放在劉夏在生活區的桌上,抱著畫紙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悄無聲息的,並沒有驚動別人。
倒是坐在辦公桌前的紀言信,頭一抬,準確無誤地逮到了這隻遲到的小老鼠。
戚年吐吐舌頭,也不藏了,放輕腳步走過去:“紀老師。”
紀言信點點頭,眼神毫無波瀾地掃了她一眼,壓低的聲音沉蘊又醇厚:“遲到了要寫一千字的檢討書,開始寫吧。”
戚年剛拖了凳子要坐下,手扶著桌沿,整個人愣在那:“檢、檢討書?”
紀言信眼都沒抬,“嗯”了聲,手裡的原文書籍被他翻過一頁,輕輕的紙頁聲像在戚年心口刷過一樣,微微的癢,癢得她想磨牙。
見她無動於衷,紀言信的目光終於從書里抬起,落在她的身上。帶了幾分疑惑,很善意的語氣:“有困難?”
那眼裡閃爍的光芒,不懷好意。
戚年咬牙,朝他伸出手來:“借我一隻筆。”
紀言信睨了眼她握在手裡的畫筆,倒沒有為難,拉開辦公桌的抽屜,給她拿了一隻鋼筆。
戚年剛接過來就覺得有些沉甸甸的。
旋開筆帽,就有一股淡得幾不可聞的墨香味盈盈而繞。
戚年小的時候字寫得不好看,戚媽媽每次檢查她作業,都要戚年在一旁翻譯。就連戚年的班主任也經常反映:“一個女孩子,字怎麼能寫得這麼丑?”
戚年幼小又脆弱的心靈還來不及受傷一下,就被戚媽媽果斷地塞去學硬筆書法了。沒有任何緩衝,上來就是用鋼筆。
那時候還不知道選對一隻趁手鋼筆的重要xing,直接拿的戚爸爸的鋼筆。結果,戚年練完回家,手都酸得握不住鉛筆。
所以這會,一掂量這支鋼筆的重量,就知道,這樣的重量,肯定是紀言信在用。
攤開畫紙,戚年目測了一下間距,在幾個方位上點了一個小點做參照。托腮略沉思了片刻,便下筆開始寫一千字的檢討書。
紀言信原本專注地在看書,耳邊那陣筆尖和畫紙摩擦發出的細微聲響卻擾得他分了神。
他側目看了眼。
戚年正低著頭,下筆如有神助一般,流暢到連停頓都沒有。
紀言信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她寫了大半的檢討書上。
格式規矩又工整,開頭是標準的檢討書格式。字跡端秀,如果有筆鋒,不失為是一卷好字。
紀言信漫不經心地移開眼:“這麼熟練,沒少寫檢討書吧?”
戚年毫無防備地點點頭,點完才發覺是紀言信在問她,眉頭都糾在了一起:“也不全是給自己寫……”
初中高中的青chūn叛逆期,戚年,劉夏和李越三個人láng狽為jian,在學校里基本上都是橫著走的。闖禍生事,一點也沒少gān。
戚年那時候就是三人團伙里的檢討書擔當。
這麼一回想起來,整個初中高中的記憶頓時只剩檢討書了……
紀言信自動過濾她的辯解,問:“通常是哪些理由被罰?”
“……遲到,還有上課不認真。”
戚年的聲音越來越小。
紀言信輕笑了一聲,點頭讚許:“沒冤枉你。”
紀言信的辦公桌在實驗室的角落裡,大家又都在專心地做實驗,沒有人會注意這裡。可戚年還是紅了臉,有些羞惱:“這些都是小問題……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