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鬆手的紀言信一怔。
戚年也是一愣。
目光都直直地看向正好把腦袋擱在兩個人中間的七寶,失語……
良久,還是紀言信先開口,語氣里儘是對七寶的無可奈何:“在遇到你之前,七寶從來沒有搶食這種動作。”
戚年心塞塞地問:“那它是看我比較好欺負是嗎?”
航站樓的地下停車場那次是,這次也是……都在搶她的……
紀言信忍不住笑出聲來,語氣里是自己也未察覺的溫和:“我再給你烤幾串。”
戚年這才鬆開了手,怨念得看著七寶——
這是紀言信送給她的第一串烤ròu……
大快朵頤的七寶歡樂地直撓爪。
——
填飽了肚子,四個人圍著篝火邊烤火邊暖身,順便看看星空。
戚年的周一周五都在學校上課,不是去上專業課的路上,就是在去生化院打醬油的路上。晚上又要填坑,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像今晚這樣——
悠閒地坐在東籬山的山頂,看星星閃爍的夜空。
紀秋安靜了一會,就忍不住了:“那麼多星星,到底哪一顆是北極星啊……”
戚年……自然是一頭霧水。
雖然從小就被灌輸,往長得像勺子的北斗七星里找,但從來沒有一次……找到過。
邵醉哼了一聲,嘲諷:“紀大小姐這些年是光長個子沒長腦子吧?”
紀秋被噎得轉頭狠狠瞪他:“你下午嘲諷我沒長個子,現在又嘲諷我沒長腦子。邵醉你今年幾歲了?”
邵醉和煦地彎了彎唇,說出口的話卻不怎麼好聽:“好意思說,十八歲了連北極星在哪都不知道,不是沒長腦子是什麼?”
到二十三歲也不知道北極星在哪的躺槍無腦族戚年默默埋頭。
紀言信往火堆里添了添柴,被烤gān水分的木枝發出“啪”的一聲爆響,驚得埋頭囤ròu的七寶倏然抬起頭來,警惕地望著火堆。
紀言信修長的手指落下去,輕揉了揉它的腦袋:“繼續睡。”
語氣輕柔,生怕是驚擾了它。
戚年羨慕得都想咬手指了,她也好想被他這麼揉腦袋……
大概是她渴求的視線太qiáng烈,紀言信側目看了她一眼:“怎麼?”
他的眼睛裡倒映著跳躍的火光,整個面容都被這樣的明亮柔化。
戚年突然就跟吃了雄心豹子膽一樣,拉著摺疊的小矮凳往他那靠了靠,然後小聲的,只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回答他:“我羨慕七寶……”
這種故作神秘地拉近距離,悄悄咬耳朵的行為,我們通常歸之為——調戲。
但戚年顯然沒有這個覺悟。
紀言信捏著木枝從篝火里挑出一抹搖曳的火光,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戚年看去:“知道你現在在gān嘛嗎?”
他的本意是想讓戚年悟出——惹火燒身,然後自覺地收斂收斂。
也許是真的和戚年有代溝,她盯著那木枝枝頭搖曳生姿的火光,愣了一下,紅著臉問:“惹火?”
紀言信的臉色一黑,似頭痛極了一般捏了捏兩側的太陽xué:“你還是閉嘴吧。”
戚年一頭霧水地捂上嘴,用眼神詢問:“我說錯話了?”
於是,七年想像中非常美好的,在溫柔的夜色下,在溫暖的篝火旁,她一臉嬌羞得和紀言信互訴衷腸,然後讓紀言信在這次靈魂的觸摸中對她產生qiáng烈好感的美夢還沒開始就碎得一塌糊塗。
——
夜色漸深,山中霧氣漸濃。
用架在篝火上煮開的熱水洗漱過後,大家都鑽進帳篷里休息。
兩個分別能裝四個人的豪華大帳篷只塞了兩個人,空間十足富餘。
紀秋裹著睡袋在帳篷里歡快地滾了兩圈,等戚年鑽進帳篷,這才乖乖地躺回自己的位置。只露出個腦袋看著戚年脫掉外套,套上睡袋。
等嘻嘻索索的聲音消散,戚年在她的身旁躺下來!紀秋側身,面朝戚年,壓低了聲音問:“戚姐姐,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戚年心裡一突突,頓了頓,才道:“你想問什麼?”
紀秋有些害羞地笑了兩聲,聲音壓得更低了:“戚姐姐你是不是喜歡我哥哥?”
那壓低的聲音婉轉,怕她會尷尬,紀秋又趕緊補充:“不想回答你就無視我。”
這回答不回答……都一樣了啊。
外面有篝火,兩個帳篷緊緊相鄰。突然的安靜里,都能聽到紀言信和邵醉的說話聲。
戚年的心裡卻很安靜,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一陣qiáng過一陣的心跳聲。
她想了想,反問:“如果我說喜歡,你會不會不高興?”
“怎麼會!”紀秋壓低聲音反駁:“我表現得那麼明顯,戚姐姐你看不懂嗎?”
戚年當然能看懂……而且,她估計紀言信看得比她更清楚。
和紀秋的幾次見面里,她並沒有刻意討好。可紀秋對她的熱qíng,就算她是個冷淡,也能看出來了。
戚年的xing格其實並不主動,對她而言,對紀言信的追求簡直已經拼上了她這一身的尊嚴。如果不是知道這樣的勇氣她只有這麼一次,她也許……早早在他再而三的冷淡拒絕里潰不成軍。
她深吸了口氣,捂住臉。
和男神的堂妹談喜歡不喜歡這種事qíng,還真的蠻有羞恥感的。
於是,戚年機智地開始轉移話題:“你跟邵醉呢?”
小姑娘被問得一愣,奇怪得重複:“我和邵醉?”
戚年立刻換了一種說法:“就是你和邵醉有什麼過節麼?你看上去……很排斥他。”。
也許是“排斥”兩個字甚得紀秋的心,她笑了幾聲,開始和戚年回憶往昔:“我和邵醉是在幾年前認識的,具體什麼時候忘記了……”
戚年聽她絮絮叨叨地從怎麼認識邵醉,邵醉又是怎麼怎麼可惡地招惹她的,一直聽到現在她和邵醉是怎麼一見面就吵得不可開jiāo,相看兩生厭的……
然後困得悄悄打了個哈欠:“也真是……歡喜冤家。”
她這話說得含糊,紀秋沒聽清,又問了一遍:“什麼家?”
“沒……”戚年矢口否認,腦海中躍過一道靈光,一個問題脫口而出:“我都忘記問你了,你為什麼對我和紀……咳,的事表現得這麼熱qíng?”
紀秋也困了,掩嘴打了個哈欠,含糊著回答:“你終於想起問我了。”
戚年豎起耳朵。
只聽紀秋說:“我知道你是七崽,畫《美人宜修》的七崽。”
戚年:“……”
臥槽!
戚年一骨碌地翻身坐起,頓時嚇得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