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選這個片子?”紀言信往後一靠,借著明亮的光影去看她。
戚年的眼睛亮晶晶的,咬著爆米花,口齒有些不清:“最近的排片裡好像只有這個你也許會喜歡。”話落,她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低頭挑著個大的爆米花,小聲地補充了一句:“還因為科幻片的時間長……”
紀言信挑了挑眉,眼底漫開幾縷興味,調侃:“我來的時候,其實已經做好了陪你看那些黏糊的愛qíng電影的準備。”
戚年咬住手指,沒說話。
電影的放映時長已經過去了五分之四。
戚年離開的這段時間,高|cháo已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劇qíng的驟然轉折里,陪著男主角掙扎在困境中,也陪著男主角回憶往昔和妻子的花前月下,唏噓不已。
戚年訂票前大概地看過影片的簡介和網友們的劇透,模糊地對劇qíng有概念,漸漸地入了戲。
等看到男主角和妻子分離前,牽手走過那條林蔭路,鏡頭把緊握的雙手放大定格時,她心念一動,有些失神地看向沉默地坐在身旁的紀言信。
心裡有個念頭怎麼也止不住。
她捏了捏汗濕的手心,輕輕的,輕輕的,拽住他的袖口:“我能不能牽下你的手?”
見他要回頭,戚年立刻用力地拽了一下他的袖口:“就一下……他們結束的時候,我們也分開。”
她拽著他袖口的手用了十分的力,緊得壓住了他的袖扣,墊得他手背有粗糙的壓迫感。
所有的緊張和期待,全部通過這個柔軟的力量讓他感知。
紀言信沒回答。
而他的沉默通常都代表著他的拒絕。
戚年失望地垂下眼,心尖像是有什麼被擠壓,酸澀得她喉間微微有些發苦。
她緩緩鬆開手,剛要縮回來。
下一秒,紀言信驀然反手握住她的。那溫熱gān燥的手心熨帖上來,像是握住了她的心,讓戚年的心跳都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什麼男女主的愛qíng雖然平淡卻讓人感動得潸然淚下?
什麼科學理論嚴謹qiáng大得像一部科幻紀實?
什麼畫面感清晰真實,劇qíng大宏觀正得讓人jú花發緊……
戚年一點也沒感受到。
甚至後面的劇qíng她都沒再能分心注意。
她全部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被紀言信牽住的手上。
他的手溫暖有力,隱約還能感受到他脈搏的跳動。
牽了一會,似乎他的無名指輕輕地動了一下。
牽得久了,姿勢不太舒服,又被他挪到了腿上。
哦,還有……
手被他牽著,一直到電影結束才放開……這似乎是他們之間,第一次,能夠算的是正式的牽手吧?
於是,走出電影院時,戚年面若桃花,十足被壯丁滋潤過的模樣。
她不敢笑得太誇張,但又實在忍不住,只能抿著唇,一路低著頭……到最後,嘴角都抿得發酸。
她邊揉著嘴角,邊跟在紀言信的身後去停車場取車。偶爾抬頭看看他修長挺拔的背影,想笑不能笑,就“嘶嘶”聲地抽著涼氣,拉住要上揚的唇角。
去停車場取車,務必要經過一樓。
作為z市人流量最大的商場之一,一樓的店鋪林立,種類之多。
已近十點,所有的商鋪都在收拾準備關門。商場的廣播裡更是播放著柔和的女聲,一遍遍的提醒商場就要關門,請顧客們準備離開。
在繞過轉角,經過一家飾品店時,紀言信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忽然停下了腳步。
戚年跟在後面,一腦袋撞上了他的後背,忙不迭退後幾步,不解地看著他。
紀言信轉身打量了她幾眼,眼神落在貨架上的某處,嘴角勾起個似有若無的弧度,那笑容意味不明,看得戚年心裡有些發毛。
她不安地默默又往後退了兩步。
“等著。”他把戚年的玩偶塞進她的懷裡,信步邁進飾品店裡。
戚年好奇地扶著門框探出腦袋。
紀言信繞過貨架走到最中間的架子上,隨手從貨架上取下了什麼東西,去櫃檯結帳。
不知道收銀的服務員和他說了什麼,他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乖乖等著的戚年,點點頭。
戚年的好奇心都要被勾出來了。
眼看著紀言信結完帳,拎著個紙盒走出來,差點像七寶一樣搖尾巴……
紀言信把錢包收回口袋,又順手把紙盒扔給她:“打開看看。”
戚年那顆浸泡在蜜罐里一整晚的心忍不住又膨脹了一圈,歡天喜地地打開袋口往裡一看,頓時石化——
裡面、裡面……
裡面是一個粉紅粉紅的兔耳朵發箍……
第四十六章
粉紅……粉紅的……兔耳朵……!
戚年一下漲紅了臉,也不知道是尷尬的,還是害羞的。反正,沒敢再抬起頭來,生怕不經意和他的眼神對上,自己內心那些讓人覺得羞恥的想法就全部bào露在他的眼前。
飾品店的導購小姐正偷偷地往這裡看,眼神的熱度隔著一盆綠蘿和寫著“今日特價”的小黑板都能qiáng烈得讓戚年清晰地感覺到。
戚年舔了舔唇,不太確定地問:“這是……送給我的嗎?”
商場裡逗留的顧客所剩不多,多家商鋪都已經熄燈,只有廣播裡商場即將關門的提醒反覆地播放著。
紀言信的身後是正門寬闊的大堂,白玉般的大理石倒映著高兩米有餘的聖誕樹。聖誕樹上的小電燈一閃一閃的,聖潔又美麗。
瞬間的,聖誕樹上的燈光驟滅,溫柔提示的女聲也停止,整片世界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紀言信清冷的聲音也從未那麼清晰地傳進她的耳朵里:“不是被七寶咬了耳朵?替它賠的。”
“咬耳朵”三個字,他的語氣微妙,那微亮的眼神就像是森林裡驟起的火種。看得戚年心口微微發熱,瞬間想起在一個多小時前……
他們是怎麼“咬”了耳朵的。
戚年裝傻扯開話題:“可是七寶咬得是拖鞋的……兔耳朵。”
紀言信挑眉,問:“有區別嗎?”
生怕他說出自己無法招架的話來,戚年立刻識趣地搖搖頭,閉嘴。
哪怕此刻心裡狂喧著……一個是踩在腳下的,一個是戴在頭頂的,能一樣嗎!能一樣嗎!能一樣嗎!
因為這一段意外的小cha曲,回去的路上,戚年一言未發。
她低著頭想事,活躍的大腦已經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把今晚要更新的微博和配圖都想好了……
甚至,回家之後,第一做什麼,第二做什麼……都編著號地排整齊。就等飛奔回家,節省一切可以節省的時間,悄無聲息地避開戚爸爸的巡查,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間戴上兔耳朵看看效果。
幸好,沒有任何的意外打亂她的計劃。
戚年悄悄地打開門。
大概是戚爸怕她看不見給她在客廳留了盞燈,那暖橘色的燈光把那片沙發和牆壁照得透亮。
戚年邁進來,剛關上門,迎面撲上來一條大狗,拱著鼻子在她身上嗅來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