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沉默到車旁,戚年才鬆了手,指了指他的車:“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紀言信當做沒看到她滿臉的“你真的不告訴我你和我爸密談了什麼”的表qíng,拉開車門坐進去,關好車門,徐徐降下車窗。
在戚年滿臉的期待下,淡著嗓音說道:“你上樓吧,我回去了。”
“等等。”戚年藏不住心思,一堆問題在腦海里翻滾著,不問的話怕是今晚都睡不著了。
她可憐兮兮地趴在窗口,濕亮的眼睛眨了眨,刻意賣乖:“你真的不要告訴我你和我爸都說了什麼嗎……你不告訴我我今晚會睡不著了。”
紀言信側目看了她一眼,這兩天難得能見她撒一次嬌,意外得有些心軟。對視了幾秒,他先移開目光,勾勾手:“上車說。”
等戚年上了車,他卻沒有說話的興致,放低了座椅,有些疲倦地捏了捏兩側的太陽xué:“有什麼想問的?”
戚年看他閉上眼,神色是掩不住的倦意,搖搖頭。搖完又發覺他看不見,放低了聲音回答:“不問了,陪你坐一會。”
紀言信睜眼看她,幾秒後,又瞌上,壓低的嗓音有說不出的磁xing:“第一次見面鄭重地介紹了一遍自己,重要的人生經歷以及家庭背景。有問必答,包括你爸問我前晚是不是住我這。”
戚年原本已經壓下的好奇心被他隨便幾句話又瞬間勾起,腦袋湊過去:“你怎麼回答的?”
“你前晚是不是住我家?”紀言信反問。
戚年回想了一下,點頭:“睡你家的客房啊。”
紀言信彎了下唇角:“我就是這麼回答的。”
戚年默,總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過了一瞬,她突然想起個不得了的事:“那你說了你是大學教授的事?”
紀言信“嗯”了聲,沒聽到她回答,才追了一句:“怎麼了?”
戚年滿心都是斯巴達……
口供不一致啊!
大概是猜到她在想什麼,紀言信沉默了幾秒,解釋:“對你的父母沒有什麼可隱瞞的,這是遲早要知道的事。並且,我並不覺得我們的關係和我們此時的身份之間有什麼衝突,即使有萬分之一,我也做好了萬全的應對之策。”
瞌上眼後,他的聲音顯得有些慵懶,不緊不慢的語調像低沉的提琴聲,悠遠又寧靜。
戚年那些不自信全部給他這幾句輕描淡寫的話掩蓋過去,她的人生有太多沒有經歷過的事讓她覺得仿徨不安。
那些隱藏在最隱秘深處里的不安qíng緒連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
戚年還在發呆,絲毫不知自己錯過了紀言信睜開眼看向她時,那眼底波動的瀲灩。
“我很緊張。”紀言信尋到她的手牽住,有些燙的掌心貼著戚年的手背:“我沒有信心第一次就留下好印象。”起碼,在半個小時前,他都是這樣的想法。
“不會,你很好……”戚年急忙解釋:“我爸一年才有那麼一次bào躁易怒,正好讓你趕上了。他其實跟我一樣,是個耳根子特別軟的人……”
後面的話沒有說下去。
他突然看過來的眼神讓戚年有些不自在地止住了話,有些莫名地順著他的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怎、怎麼了?”
紀言信抬手捏了捏她的耳朵,微帶著幾分濕意的手指從她的耳廓一路摸索,滑到耳垂時輕捻著摩挲了一會。
直到戚年的耳朵整個緋紅,指尖下那寸柔軟的皮膚發燙,他這才鬆開手,嗓音清冷中又含了幾分笑意:“是挺軟的。”
是挺軟的。
挺軟的。
軟的……
轟——
那低低的笑聲里,他只用一句話就讓戚年的臉瞬間紅了個徹底。
戚年害羞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完全無法和他的眼神對視。
剛才用那種說不上來的眼神看著她,就是想捏捏她的耳朵,確認她的耳根是不是軟的麼……可明明他知道,自己說的耳根軟不是這個意思啊!
被調戲了!
又被調戲了!
喧囂的心跳聲還沒安靜下來,他伸手勾住她的脖頸把她拉過來。
額頭抵著額頭的近距離里,他抬起眼睛,看著把自己從裡到外都變得通紅的戚年,調侃:“什麼時候才能夠不臉紅?”
戚年眨了下眼睛,對著他幽邃的眼神有些窘迫地回答:“我從小到大都很容易臉紅,改不了。”
好幾秒後。
紀言信才低笑了聲:“不用改。”
他搭在頸後的手指微鬆了些,低眸看著她。離得近,他鼻端都能嗅到她發上的清香。
戚年隱約覺得他是有話要說,懵懵的,不知道要怎麼處理眼前的qíng況:“我現在……不知道要做些什麼?”
“什麼都不用做。”紀言信閉了閉眼,再看向她時,狹長如墨的眼底多了幾分柔qíng,就這麼安靜地凝視著她:“聽著就好。”
戚年有些不安地看著眨了眨眼,呼吸都不自覺地放輕,放輕,再放輕……
可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都只有沉默,沒再聽見他的聲音。
戚年忍不住小聲地叫他:“紀言信?”
紀言信小小的“嗯”了聲,鼻尖貼著她的額頭,蹭上去。溫熱的唇在她的額頭上輕貼了貼,把她壓在自己的懷裡,徹底隔絕她的視線。
隨即,他低沉的,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戚年的頭頂響起:“想結婚了,和你。”
戚年的腦子一懵,想抬頭去捕捉他的眼神,剛一動就被他輕輕地壓回去。他低了頭,下巴輕抵著她的頭頂,摩挲了兩下:“不算求婚,所以現在不用回答我。”
安靜的車廂里,戚年聽見自己的胸腔內,那漸漸劇烈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就像是當初遇見他時那怦然心動的聲音,動搖了她的整個世界。
第八十一章
戚年一路飄回家,想著此刻戚爸和戚媽應該會在客廳正襟危坐地打算提審她,在門外chuī了一會冷風,確認臉上的紅暈已退,這才開鎖進屋。
和她預想的差不多。
雖然剛才戚爸和紀言信已經書房密談了半個小時,但顯然還有很多話想要問她。
比如:“你之前為什麼騙我和你媽,隱瞞他的工作xing質?”
又比如:“我和你媽覺得言信人還不錯,不過就是認識的時間有些短,你自己怎麼想的?”
再比如:“差五歲的年紀我跟你媽都能接受,反正你看著心智不全的,的確適合找個年紀大點的人可以管住你。所以如果你們感qíng已經很深了,結婚也不是不行。”
戚年的表qíng從一本正經到一頭霧水,表示自己越來越聽不懂了……
她遲疑了幾秒,才問:“什麼結婚?”
戚爸喝了口茶潤嗓,裊裊的霧氣里,他眯起眼看了戚年一眼:“不是在說你們要結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