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紛紛心裡的慌張感頓時就消退下去一半,不過還是不大放心。
但因著周病已經跟沙仁回去了,奶嬤嬤也拘著她不肯放,說時辰太晚,她該回去歇息了。
蘇紛紛只得等到第二天去書閣的時候再去瞧他,然後就看到了周病豁開的大門牙。
他頂著那大門牙,坐在書案後面,那張漂亮清冷的麵皮透著屬於少年的稚氣,正在啃饅頭。
而這副大大方方的模樣,完全沒有當初劉昊盛換牙時那副恨不能變成啞巴的樣子。
蘇紛紛放心了。
一點事情都沒有耶。
……
初春之際,萬物復甦。
周病的兔子已經長成了球。
蘇紛紛褪下冬日的小襖子,露出白蓮藕似得的小胳膊,軟綿綿,白淨淨一團站在那裡,可愛極了。
劉皇后卻驚了。
這隻球是什麼玩意。
這是她生的嗎?
劉皇后立刻勒令奶嬤嬤嚴格把控蘇紛紛的吃食,一定要在她來年開春之際變成一根瘦竹竿。
蘇紛紛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因為劉皇后的這句話而畫上了句點符號。
她每日裡只能吃青菜蘿蔔度日。
活的跟只兔子一樣。
雖然皇宮裡面的青菜蘿蔔也做的很好吃,但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吧。
幸好,她還有周病的投餵。
雖然可能只是一個饅頭,但那甜甜的口感,軟綿綿的觸感,讓她恨不能十二個時辰都黏在周病身邊。
因為周病那邊的吃食,所以蘇紛紛天天顛顛的過去找他。
這日裡,書閣難得放課。
蘇紛紛也沒有任務,顛顛的就奔過去找周病了。
周病住在一座偏遠的小殿內。
那是他還是傻子質子的時候被隨意指配的。
現在他雖然是衡世弟子,但依舊住在這裡。
小殿經過修繕,比起之前還算能住人。
蘇紛紛輕車熟路的提著自己的小春衫跨過高高的門檻,突然聞到一股血腥氣。
不大的院子裡,躺滿了屍體。
離蘇紛紛最近的,是一隻兔子的屍首。
它白淨的毛髮上都是髒污的血塊,整隻兔子都變成了一塊髒兮兮的血色抹布。
那雙漂亮的純黑色眸子大睜著,毫無生氣,看著非常可怕。
沖鼻的血腥氣撲鼻而來,蘇紛紛被嚇得面色慘白。
屍體中,一個身穿白色素衫的小少年緩慢望過來。
依舊是那張漂亮的麵皮,帶著清冷的肅穆。
整個人如皎月般高貴。
只可惜,他半張臉都是血。
那血還未乾涸,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濕了半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