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似乎有發抖。
甘泉一愣，睜開眼睛，只見他的眼裡，雖然滿是嘲諷與怨恨，可深層里，卻分明寫著徹骨的哀傷。
甘泉知道：一定是自己這個身體的原主傷害了他。
因為在上個世界就已對這張臉動心，所以她對眼前人更多些共情。
此時見他如此神色，不自覺心裡就有些痛。
想上前給予一些溫暖，卻又想到他剛才對那兩個人所做的一切，便沒有挪步。
而是開口道：“你不應該這麼對他們。濫殺無辜，並不會讓你開心。”
北辰越一怔。
自她隨白道那人走後，便如變了個人一般，對自己諸多不滿，更批評自己濫殺無辜。
但從來都是站在道德制高點，對他痛斥。
而今天，她卻說，“濫殺無辜，並不會讓你開心”。
她會在乎他開心嗎？
“你……”
北辰越緩緩開口，卻不知說什麼。
最終只是望著她，住了口。
他不說，甘泉卻要說：“殺戮並不會讓人的心安寧，更不會讓人的心溫暖。你想要開心，殺人幫不了你，只會讓你更心浮氣躁。”
她說的是事實。
因為她比誰都了解人性、了解人心。
雖然人性生來就有涼薄自私的一面，但卻也有溫情的一面。
遇到利益衝突時，人們普遍都會站在自己的角度爭取利益。但是在天地人性和大是大非面前，人類終究還是嚮往溫情和溫暖的。
如果可以，沒有人不願意悲天憫人。如果可以，沒有人不願意看到天下人安居樂業，共聚祥和。
因為人本就是社會人。
而人與動物的最大區別，就是有感情。溫暖美好的感情，無疑能讓任何一個人感覺到安心幸福。
所以，殺戮永遠帶不來幸福。
相反，只會帶來冰冷、瘋狂與痛苦。
正是因為她是真的關心他，才不忍他繼續這條路。
這些話也確實刺中了北辰越的內心。
只是，人大都不肯面對自己的心魔，承認自己的不足，北辰越也一樣。
所以，他先是震動，繼而否認，最後轉念一想，便扭曲成：“哼，為了幫那個人做悲天憫人的菩薩，你還真是巧舌如簧呢。好，為了我不再心浮氣躁，也為了少殺人，我就把伺候你的人都撤去，你就自己多辛苦一點了！”
說著，袍袖一揮，便凝出一道氣牆。
他冷哼，轉身而去。
甘泉茫然。
過了好一會兒，琢磨著他也走得遠了，才猶猶豫豫走過去，拿手摸了摸那氣牆，結果被彈出老遠。
好吧，她算是明白了，這玩意跟孫悟空給唐僧幾個畫的圈圈差不多。
不對，比孫悟空那個還神。孫悟空那個只是擋著不讓外面的妖怪進來，而他這個不只擋著外面進不來，還擋著裡面的人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