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教授的頭髮是越來越少啦!
說起來,她會認識這個法學院的名教授,完全是因為以琛的關係。
那時候以琛忙於學業家教系務,她這個女朋友也不太能找到他,為了有多點時間和他在一起,她沒課的時候就跑去他系裡上課,這個周教授的刑法學她從頭到尾整整聽了一個學期。不過到現在她還是連刑法學上最基本的“無罪推定”都弄不清楚。不像以琛,被她硬拉去聽了幾節高等數學,期末的時候居然能幫她複習抓題。
不知道以琛說了什麼,周教授居然向她這邊看過來,笑眯眯地朝她點了點頭,才走開。
等以琛回來,默笙好奇地問:“你和他說什麼?”
“我說我和一個朋友回來看看。”以琛奇異地看了她一眼,“周教授還記得你。”
“是嗎?”默笙訥訥地說,“他大概對我印象深刻。”
她在這個教授的課上鬧過笑話。
周教授上課是從來不看點名冊的,叫人回答問題也是隨手亂指,有一次默笙就不幸命中,她還記得當時他的問題是“你覺得甲乙丙丁四個人應該怎麼判?”
她一頭霧水。什麼甲乙丙丁?還戊己庚辛呢!
手在桌子底下扯以琛的衣服,不料他居然硬邦邦地回了她一句:“我沒聽。”
哦!對了,他們不久前才吵架,以琛正生她的氣。可是見死不救,也太小氣了吧。
結果她一急,居然說:“把他們都關進牢里。”
整個教室靜默一秒後,哄堂大笑,底下有男生大聲喊:“教授,她不是我們系的。”
“哦?”周教授感動地說,“同學,你對我教的刑法很有興趣嗎?”
學生又是一陣大笑,起鬨叫道:“教授,人家是跟男朋友來上課的!”
老頭兒思想開通得很,居然興致勃勃地追問:“這是誰的女朋友?”口氣活像失物招領。
以琛認命地站起來,丟臉死了。“我的。”
何以琛周教授自然是認識的,生xing詼諧的老頭兒語重心長地對他說:“何同學,光自己念好書是不夠的,家庭教育也很重要。堂堂法學院大才子的女朋友居然是法盲,我們走出去也很沒面子啊。”
默笙現在還記得當時教室里爆發的笑聲。
以琛輕笑了起來:“的確是印象深刻。”
默笙呆呆地望著他,他在笑嗎?終於不再冷著臉,把她當做一個陌生人?
“唔……”她驀地轉過臉,掩藏住心中的qíng緒,不再看他,不太自然地說,“誰叫你見死不救!”
她還在記恨這件事?以琛心中五味雜陳,又有些好笑。他真的沒聽啊,她以為他冷靜理智到這種地步,可以一邊跟她冷戰,一邊專心聽課?
如果他夠冷靜夠理智,那他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不會和她在一起。
※※※
以琛鬱郁地吐出一口氣:“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還是坐公車,回到樓下,默笙停住腳步說:“我到了。”
“嗯。”他也停住。
“那,再見。”
“再見。”
默笙走了兩步回頭,他還站在路燈下。“你?”
他眼睛越過她盯著遠處,yù言又止,半晌才說:“昨天,我很抱歉。”
“……沒事。”默笙頗不自在地說,“昨天你喝醉了。”
“是嗎?”以琛頓了頓說,聲音里微微帶著諷刺。驀地,他低下頭,冰冷的唇碰上她的,一觸就走,深沉難解的目光糾纏住她,低低地說:“默笙,我很清醒。”
一直。
很清醒地看著自己,沉淪。
“你今天心不在焉。”討論一個棘手的案子的時候,向恆突冒出一句。
以琛鎮定地抬眼望他:“我認為我的提議還不錯。”
“是不錯。”豈止不錯,簡直是好極了,“可是你還是心不在焉。”
“好吧。”以琛扔掉手中的筆,“你想問什麼?”
向恆笑起來,難得見他這麼沉不住氣,“我們的趙小學妹回來了?”
以琛揚眉:“你怎麼知道?”他反常得這麼明顯嗎?
“那天我在樓下看到。”向恆解開他的疑惑,“她似乎……變了不少。”
是不少。以琛不說話了。
這時老袁推門進來嚷嚷:“喂,今天聯合的人請吃飯,你們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聯合律師事務所和袁向何同為A城四大律師事務所之一,雖然難免在法庭上針鋒相對,但私底下jiāoqíng卻還都不錯。這次老袁幫了他們一點小忙,於是就在得月樓設宴請客。
說起來聯合的那幫人也不安好心,誰不知道聯合的霹靂玫瑰對袁向何的何以琛很有意思,把他們湊在一起,分明是要看好戲。許霹靂擅長攻擊,而何以琛的防守向來滴水不漏,可以想見,今天的晚餐必定熱鬧有趣得緊。老袁已經開始期待了。
得月樓位於城市最繁華的地段,夜幕低垂,華燈初上,酒過三巡。老袁和聯合的幾個律師都是很會耍嘴皮子的人,笑笑鬧鬧吵得不得了。向恆坐在窗邊,耳朵里聽著他們瞎侃,眼睛卻不自覺地瞥向窗外。
都市的夜晚燈火霓虹,寬闊的馬路上熙來攘往的人群jiāo織移動。
等等,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