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用。”以琛似笑非笑的,“你大可繼續當你的法盲,只要你不是要離婚,我都可以幫你。”
嗄?默笙一呆,他這算不算是在開玩笑?
“小何,你怎麼也會來這裡?”驚訝的女聲在默笙身後響起,默笙轉過頭,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牽著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向他們走來。
“何叔叔!”雙胞胎異口同聲地響亮叫,其中一個鬼jīng靈地說,“何叔叔,你女朋友好漂亮。”
“方檢。”以琛站起來打招呼,這個看起來很jīng明能gān的女子是區檢察院的檢察官,以琛手裡有一個案子,她是公訴人。
方檢拍了拍兒子的頭,“不要沒大沒小。”然後笑著對以琛說:“何大律師未免太寒酸,枉費你日進斗金,怎麼請人吃這種外國路邊攤。”
以琛笑笑:“有人喜歡吃。”
這個“有人”不會指她吧,默笙心裡嘀咕。以前上大學的時候的確喜歡,可是在國外待了那麼多年後還會喜歡那就是味覺出問題了。
“怎麼,大律師紅鸞星動了?”方檢是何許人也,檢察院出來的,察言觀色是職業素養,立刻就從何以琛短短五個字里聽出曖昧來。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默笙,看來這個學生氣十足的女子對何以琛來說與眾不同啊。
“哪裡。”以琛糙糙帶過,沒接話,“聽說方檢要升職了,我先恭喜了。”
“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方檢雖然喜形於色,不過口頭還是謙虛,遲疑了一會說,“小何,上次見你就想問你,結果接了個電話轉頭給忘了。聽說,魏大光的那個案子你接了?”
“沒有的事,只是他的親屬是來諮詢過。”
魏大光原來是某地級市副市長,涉嫌貪污挪用資金過億,最近報紙上很多關於這個案子的報導。默笙供職於消息靈通的傳媒業,自然也有所耳聞,只是這些消息總讓她想起一些不快樂的往事,所以很少去關心。
方檢放心地笑起來:“要是你接這個案子,我就要擔心了。不過我早和我們辦公室的人說過,這種貪污受賄的案子小何向來不接。”說著有些感嘆,“要是個個律師都像你一樣,有些罪犯哪會逍遙法外?”
“方檢過獎了,罪犯也有獲得辯護的權利,我不接這類案子是個人原因。”
個人原因?
默笙攪拌著冰塊的速度明顯慢下來,看著以琛淡淡的表qíng,有點失神。
方檢笑說:“不管怎麼樣,你不接我就輕鬆多了。好了,我也要走了,寶貝們和叔叔說再見。”
“叔叔,姐姐再見!”雙胞胎整齊劃一地說。
“什么叔叔、姐姐,亂叫!”方檢敲敲寶貝兒子,一手一個牽走了。
他們一走,原本有些活躍的氣氛立刻冷了下來,默笙的心思還在以琛說的“個人原因”那兒轉,她不得不想到自己身上來。
“以琛。”默笙低著頭用吸管戳著漂浮在可樂上的冰塊,“我爸爸的事qíng,你很介意嗎?”
以琛沒有聲音,默笙有些底氣不足地說下去:“其實我爸爸他人很好,而且那些事qíng……”
“這與我無關。”
鼓起勇氣才說出來的話被以琛僵冷地打斷。
默笙手裡吸管沒戳中冰塊,直接戳在了杯子上,杯子翻倒,可樂翻得滿桌子都是,順著桌沿滴到默笙白色的毛衣上。
愣怔了好幾秒,默笙才拿起紙巾機械而快速地擦著桌上的可樂,很認真很用力地擦,手指卻在微微顫抖。
他說了什麼?以琛閉了閉眼睛。
第二次。
第二次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定了定神,以琛傾身,拿過她手中的紙巾:“我來。”
等默笙回神,手中的紙巾已經易主,他低著頭,專注而仔細的擦著她毛衣上的污跡,修長的手指堅定而有力,透過髮絲的fèng隙,可以看到他堅毅的眉……
以琛,很近很近。
那麼遙遠的,究竟是什麼?
“下午我不去事務所了。”默笙低低的語調。
以琛停下手,看著她,深黑的眼眸里不知道是什麼qíng緒。
“我去逛街,要買點東西。”默笙低聲說,“反正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
其實根本沒東西要買。
無目的地踱在人群擁擠的街頭,默笙qíng緒有些低落。也許選擇逛街是錯誤的,這麼熱鬧的環境,只會讓落寞的人更加落寞而已。
這一個月,過得像做夢一樣。
本來快要陌路的兩人,突然就有了最親密的婚姻關係。沒有緩衝,跳掉了所有的過程,卻跳不掉分離多年造成的生疏和難解的心結。
她的父親。
她以前的婚姻。
好像問題都出在她身上呢。默笙苦笑。
逛了幾家店,試了兩件毛衣,看著穿衣鏡里的人,總覺得哪裡不合適。
大概相由心生。
倒是記起要剪頭髮。
城市裡最好找的就是理髮店,出了服飾店,抬眼就看見。
藝術理髮師?
好熟悉的名字,默笙在腦中搜尋一遍,終於想起這是小紅qiáng烈推薦過的一個店。小紅的品位一向可怕,不過裡面等的人那麼多,不至於人人都像小紅吧。
推開門坐下,一個多小時後才輪到她。
“小姐要怎麼剪?”理髮師問。
“短點就行了。”
“就這樣?”
“嗯。”
“太好了。”理髮師先生高興得有些詭異,“我最喜歡自由發揮了。”後面一句話接近自言自語,默笙也沒太在意,等到又一個多小時後……
默笙瞪著鏡子裡的人,怎麼會?
“怎麼這個樣子?”參差不齊的像被什麼動物啃過。
“你覺得不好看?”理髮師氣勢洶洶地瞪著她,右手剪刀寒光凜凜,左手chuī風機呼呼助威。
“呃……不是。”默笙立刻威武能屈,“其實,仔細看看……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