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也沒那麼嚴重,就稍微咸那麼一點兒。”溫新海還是向著自己的兒子,李秀蘭這麼說他怎麼能不吱聲呢。
“溫樹!”梁澤小聲的嗔怒,“你做什麼了?”
溫樹大大方方的看了看大家,“我第一次在他那兒做灌湯包的時候也是我第一次做帶餡兒的東西,我都沒來的及吃就趕緊給他端了出來,他吃的特別香,一口氣吃了五六個才歇一會,一個勁說比外面買的好吃多了,我還特得意,第一次就能得到這種賞識,自個都給自己加戲滿足了好一陣。”
溫樹抬手擼了擼梁澤後腦勺上炸起的幾根毛,繼續帶著藏也藏不住笑意繪聲繪色的接著說:“他吃完了剩的我拿回去當夜宵吃的時候,哎喲天吶,就跟我二姨剛剛一個反應,這什麼呀?J死我了,這我才知道他們家那調料罐子裡糖也是鹽,鹽還是鹽,我放了兩遍。”
“哈哈哈哈,小樹你怎麼這麼逗啊!”二姨不禁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溫新海和李秀蓮就跟聽一齣戲似的,饒有介是面帶寵愛的笑容的看著溫樹,和他旁邊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梁澤。
“後來呢?梁澤你沒發現嗎?”李秀蓮也有些忍不住笑意,迫不及待的想看這齣戲的下一集。
梁澤搖了搖頭,轉而怒目瞪著溫樹,用眼睛在心裡罵了溫樹一萬遍,你鬧什麼呢?
“你別瞪我,我以為你當時是怕我下不來台,故意說好吃給我面子了。”溫樹輕輕推開梁澤的下巴,逃避他的目光炯炯。
“我不知道!”梁澤壓低了聲音可還是狠狠的。
“第二次,我就正正常常的做了啊,結果梁澤說沒味兒,說不香。等到了第三次,我又把口味兒加重了點,我自己都覺得接受不了他居然會覺得還是這種才好吃。”溫樹再也壓抑不住了,哈哈的笑起來,他原本打算就這麼藏一輩子的小秘密,卻突然發現梁澤的不知所措會更讓他想要往死里寵這個人。
“梁澤口味比較重吧。”李秀蓮也笑笑看著溫樹撒歡,多美好的兩個人啊,她不禁也開始被溫樹和梁澤之間特殊的氛圍所感染,輕輕握了握溫新海厚重寬大的手掌,一臉慈祥的看著兩個年輕人。
“也許是小時候寄宿學校怕學生多吃,故意加重了點口味就會吃少點吧。”梁澤從來不知道,但想了想也只能是這個原因。
“那也不能多吃,吃太咸了對身體不好,你們兩個都學醫的,就要懂才對。”溫新海口氣略重些叮囑,這個可不是開玩笑。
“您放心吧,自打我發現咱們梁子是個重口味青年開始,我就在有意識的給他慢慢減輕口味,一點一點他也差覺不出來。”溫樹摟過梁澤的肩,大大方方無拘無束的摟在懷裡。
好好的一頓年夜飯,就在一片重口味中進行著,不一會就能聽到外面歡鬧的人群和幾聲脆響的鞭pào聲,因為限制燃放煙花pào竹,也沒有更響亮的聲音傳來,就只隱隱約約聽得到萬家燈火那整齊劃一的:“中國中央電視台,中國中央電視台,chūn到chūn來,chūn到chūn來,……拜年了,拜年了,……道一聲,過年好!”
梁澤滿面cháo紅的幫著一起收拾了碗筷,把水果切一切,一家人坐在沙發上看chūn晚,溫樹則坐在一旁的地毯上靠在梁澤的腿邊捧著杯熱咖啡,他今晚要養足了jīng神頭,好好跟梁澤探討一番對於他姥爺的復古雕花chuáng的研究,想想就把溫樹笑的嘴角像月牙般的透亮又清慡。
chūn晚常戶的馮鞏才剛上場,梁澤的電話就一串尖叫的鈴聲響起,梁澤推了推溫樹的腦袋,朝另一邊坐著的長輩們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欠了欠身去屋裡接電話。
半天沒怎麼聽到梁澤的聲音,就見梁澤面色驚慌的衝出來對著長輩們鞠了個躬:“叔叔,阿姨,二姨,不能陪你們一起過年了,對不起,我得先走了,對不起。”
梁澤連連說著對不起,一轉身臉上已是兩行厚重的淚水沿著蜿蜒的痕跡一路順著脖子流下去。他著急忙慌的扯起外套跳著腳蹬上鞋子就往外跑,也顧不得後面詫異的長輩和摔掉杯子的溫樹。
梁澤下了樓就開始拼命的奔跑,除夕的晚上他看不到晚上有什麼車輛經過,偶爾有一兩個,也飛揚著塵土呼嘯而過,也許是趕著回家和家人團圓,壓根不會注意路邊還會有人夜跑還是晨練。
凌冽的寒風chuī過流滿眼淚的臉頰,刺骨的疼痛,梁澤覺得這是對他的懲罰,這樣的懲罰還是太輕了,就算刮過來的風是一把把匕首,割在臉上的是一道道血口子,他也無怨無悔的迎著匕首風雨前進,這是他應得的,他就必須得承受。
出門出的急,圍巾手套任何禦寒用具都沒有的梁澤,任憑淚眼模糊看不清路的飄在眼眶裡,凍得嘴唇都有些發紫了可還是一路瘋狂的奔向車站。
跑了一路,顧不得腳軟,等他橫衝直撞地跑進車站的時候,驟然接觸車站大廳里溫暖的空氣霎時扎的凍僵的臉和手生疼。
chūn運的高峰期已過,可除夕的夜裡還是有少許的旅客排隊等待著買車票,梁澤跳著腳著急的樣子一路順著隊伍問過去:“對不起,我有急事,能讓我先買嗎?對不起,對不起。”
終於站在隊伍前面的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老大哥估計實在是看不得一個年輕小伙子什麼事成這樣就差蹦起來衝出站台去了直接跳火車了:“你站我前面吧,我讓你先買。”
後面的人群就算有意見看著這麼個身材高大魁梧的人也沒有亂說什麼,梁澤急忙聲聲的感謝,終於輪到梁澤的時候,著著急急的報出地址就往進塞身份證。
“哎,你急什麼,重說,去哪兒?”
“x縣。”
“明天下午五點,幾張?”
“明天?不行不行,現在,現在有嗎?”
“最早明天下午五點,要不要?不要後面還排著隊呢!”售票員一連幾天的chūn運,早不耐煩了,直接把梁澤的身份證扔了出來。
梁澤一低頭撿起了身份證,眼淚又奪眶而出,焦急、慌張、無助、絕望一瞬間傾瀉而出。
不行,一定要想辦法回去。
梁澤站起來緩了緩神兒,抹了一把額頭沁出的汗珠,蹦起來,去汽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