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武的心突然就懸了起來,師父這是個什麼態度,他們剛剛又說了什麼,一邊想,一邊坐到魏國手前面的椅子上去。
魏國手看著面前的小徒弟,對於韓武,魏國手起先花費的心思確實不如他前面三個,一來,他年紀已經大了,jīng力不如從前;二來,韓武的資質比起另幾個徒弟,尤其是大徒弟來說,確實差了不少。
但幾次三番教授下來,韓武身上看到那種對事的認真勁兒,以及他能心平氣和的接受自己一切不足,且願意去學的態度也讓魏國手稍稍動容。
而最重要的是,這個孩子,在他看來,就跟自己外孫差不多大的年紀,還是個從小就沒有父母教養的,但難得可貴的是,不但沒有走歪路,小小年紀,看事就比較通透。
對自己,對經緯國,對他上了心的人,都是能掏心掏肺的好!
他能做到的,其實大部分人都能做,只是一些人做著,總是帶了利益jiāo換在裡面,另一些人能做的,沒有時間,也沒有那個心思去做,所以反顯得韓武為他們做的一些微小的事qíng難能可貴起來。
幾個徒弟里,大徒弟忙著自己的醫院,二徒弟是自己女兒,嫁去國外後,少有機會見面,三徒弟經緯國也忙著自己的教學事業,反倒是韓武每周還記得來看看他,時日久了,魏國手倒是有點拿他當孫子對待了!
即使是jīng力不足,他也是時常指導韓武去學習,而不是像之前,jiāo由經緯國指導的多。
可現在……
魏國手像是想到了什麼,隱晦而不滿的瞪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左維棠。
左維棠低著頭,感受到了那一股視線,頭低得更狠,嘴角卻微微勾了勾。
魏國手伸手敲了敲桌子,看韓武:“你怎麼想的?”
“?”韓武反看魏國手,什麼怎麼想的?
“……”魏國手被韓武的一個反問的眼神給弄的心口更堵了,“你跟小棠的事qíng,他全跟我說了,我知道他的xing子,壞得很,小五,你現在一五一十告訴師父,你是怎麼想的?”
韓武看著魏國手殷殷切切的樣子,不由眼眶有些發熱,他掩飾xing的低了低頭,轉臉去看坐在一旁的左維棠,可惜除了那張平靜無波的臉,什麼也看不出來。
韓武又靜靜看了一眼魏國手,梗著嗓子開口,“師父……我本來就喜歡男人……”
魏國手愣了愣,卻不像是生氣的樣子,有些頹然,但又有些理解,“哦……這事,阿敏,就是你師姐那邊我也見得多了,你現在就告訴師父,你跟那個臭崽子一起是怎麼想的?你就是喜歡……喜歡……”
魏國手還是有些不適應說出男人喜歡男人這件事,雖說他最近幾年也算見得多,但畢竟沒有實打實落在自己身邊的孩子身上。
而左維棠,雖然他一直知道,可還真沒見他在他面前亂來過,左維棠也沒有帶著男人往他眼前湊過,所以,在魏國手心裡,對於這個事qíng的認知還一直停留在理論的層面上。
最終,他含糊的帶過了這一茬,“就是喜歡什麼的,你也還小,他什麼心思你都摸不准,他也不配你!”
說到最後,話里話外透著的都是指責左維棠拐賣韓武的意思。
韓武頓了頓,慢慢理順自己的想法,又看了一眼依舊坐在沙發上的左維棠,然後說道:“師父,我覺得我們這樣還挺好,他比我大十歲呢,就是他騙我,我也不怕,不是又俗話說,男人三十才一枝花,他就是騙了我十年,我也才到了最好的年紀呢!”
一邊說,一邊去瞄左維棠的臉色,果然端不住那種穩健的面具了,臉色愈發yīn沉下來,眼皮子也不耷拉著了,眼珠裡帶了厚重的怒火,噴灑式的往韓武身上噴濺。
韓武看到這一幕,終於也彎了彎嘴角,笑得更真誠了,雖然猜不到他跟師父達成了什麼協議,但看看師父叫自己說話,卻不支開他,也能猜到個七七八八——在師父面前套我真話,你什麼時候先jiāo了真再說吧。
韓武一番年紀論說完,心裡立刻舒慡了起來。越說,他自己也越通明,論身體的年紀,他比左維棠小了十歲,說句不客氣的,年輕就是資本。
魏國手聽著韓武的論調,心裡雖然依舊不大樂意,但看著韓武的表qíng和言語,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徒弟有時候乖是乖,沒什麼野xing,但也不全然是個傻的。
這麼一想,他不由嗤了一聲,想想自己先前和沙發上坐著的左維棠說好的事qíng,現在雖然七七八八都都證實了他說的話,基本也只能如他願了,但看看他現在那臉色,顯然他賴在裡頭不願意出去,最想聽到的,依舊沒有聽到。
想到這裡,魏國手不厚道的在心裡樂了一下,但是臉上依舊做著嚴肅威嚴的樣子,看著韓武說道:“你想好就好!別犯傻氣,就是喜歡……也可以找更好的。”
一句含糊不已的話,聽得韓武眼眶更加泛酸。
想他自上輩子起,希望的也無非就是現在這樣吧,他就是他,只希望有長輩看清了他全部後,能有一份諒解和支持。
韓武混亂的想著,不由又去看左維棠,想著他曾經說過的話,走多遠,不是原地踏步能預測的!
魏國手瞅了瞅韓武,又看了看沙發上臉色不甚好的左維棠,心裡悠悠舒了口氣,背著手慢慢走出書房,看到韓武要跟上來的樣子,立刻對著他擺擺手,“跟什麼跟呀,我去後頭看看我的寶貝們!”
他那一柜子的好藥材都有二十多天沒見著啦,想的心肝都疼了!
吱呀一聲,門開了又關,屋子裡只剩下了韓武和左維棠。
在門關上的瞬間,韓武不由縮了縮肩膀,愣了一會,才轉身過去。
“喝!”這才一轉身,立刻被嚇的倒抽了口涼氣,傻愣愣的看著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移到自己近旁的男人,那烏沉沉的臉色,就跟來索債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