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的話都不太好相信。
周柯離開後,病房裡就剩下溫如和越澤兩個人,他的眉眼忽然化作月光下的竹葉,化作水,無比溫柔,纏繞著她,默默不語,大手繞過去,勾住她的腰身:“沒有話要跟我說嗎?”
溫如久久凝視著他的臉,像陷在一片暗色中,遲疑很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當然有話要跟你說。”她覺得自己的話仿佛都帶著一股不真實的色彩,並非來自她熟知的世界,而是通往另一道門的咒語。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以為你明白的。”越澤輕輕喟嘆,“是因為你啊。”
他用目光牢牢裹住她,她的心仿佛終於找到了歸屬的地方,慢吞吞地墜下來,有了某種篤定。或許是她這種心情太過分明地寫在臉上,越澤勾起唇,笑了一下,仿佛意料之中般,繼續他的囈語:
“我以為我一個人可以的,你不在我身邊也沒關係,所以沒讓你回來。但是後來我發現,還是不行。”越澤欠身貼近,目光一寸寸掠過她的額頭、眉心、眼眸,蒼白的指尖順著她的髮絲從耳後勾過,輕緩的呼吸撩動她的眼睫。
“你還記得我媽媽剛去世的那陣子嗎?有天你們過來陪我,到了晚上又走了,我送你們出門,聽到你們的腳步聲轉在樓道里,越來越輕,越來越輕,最後什麼都沒有了,我也什麼都沒有了。那天的月亮都像是假的一樣,讓我懷疑我真的還活著嗎?”
“後來你知道的,我用和現在同樣的方式,得到你全部的關注,告訴你我有多需要你……”
越澤與她四目相對,他額前的碎發撲落小片暗影,似笑非笑。
溫如卻在輕輕戰慄,不是害怕,而是因為被滿足,又因為知道這種感覺是不對的,禁/忌的,她在跨越危險的邊緣,才會顫慄。
他撫過她細弱的胳膊,似乎是在安撫,嘴上卻說著完全不同的話:“你很高興,對嗎?我跟你說不需要你回來,我自己能夠處理的時候,你一定覺得很失落吧,我突然成熟了,懂事了,沒有你,也可以治癒自己的傷口。可我怎麼捨得讓你失落……你喜歡的話,我可以一直這麼自私。”
房間裡靜地可以聽到夜的呼吸。
溫如怔怔看著他,忽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他需要她,而她想要被需要。
到最後,怎麼說得清是誰控制了誰呢?他滿足她的被需要,她滿足他的需要,越澤給了她其他正常人無法給予的感情,絕對的彼此占有――他終於勾出了她心底的魔鬼。
“不回答就當你默認了。”越澤笑了下。
他緊緊摟住她,在她耳邊啞聲說:“這是在我們公開之前,我想給你的禮物。任何時候,我都需要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好。”
溫如聽見從自己喉嚨里飄出來的聲音,像是來自於另一個異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