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正為主人穿靴。”時雨堂而皇之地把話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手指還摩挲在“主人”足踝之上,無怪乎他心中不喜。
絨絨在旁笑了起來,拍著手稱讚:“神君這一身打扮更是龍章鳳姿,如天神下凡,我……”
“我並非什麼‘神君’。”白烏人打斷了絨絨的奉承。
時雨趁機問:“我等還不知主上尊名,不知道該如何稱呼才好。”
“如何稱呼?”白烏人瞥他一眼,“你不是叫我‘主人’?”
“那我呢,我呢?”絨絨連聲問。她發現相比時雨,白烏人對她果然還算柔善,趁機撒起嬌來:“我可不叫你主人。”
那人將穿好靴子的腳收回,沉默片刻方道:“我名喚‘靈鷙’。”
時雨面上不顯,暗裡氣得牙痒痒。俗物,俗物!看見女子骨頭都酥了,竟然這般厚此薄彼。
靈鷙站了起來,一身織金五彩雀羽袍亮晃晃地教人不敢直視,那張面孔卻如冰如雪,配上他周身肅殺之氣,委實古怪絕頂。
時雨實在難掩對他的好奇,忍氣吞聲再次試探道:“主人時常一身錦衣,不知有何深意?”
他曾見過靺鞨的薩滿巫師,也是身穿著五彩法袍,據說可汲取風火雷電等自然之力,祈願於上蒼神靈。他記得那薩滿巫師也是纏著腰鈴,莫非與這白烏人腰上掛滿的香囊玉佩有著同樣用途?
“深意?”靈鷙低頭察看自己的裝扮,眉頭又蹙了起來:“這身打扮不好看麼?”
“主人此舉……只是因為好看?”時雨仿佛又被他一腳踹中了心窩。
靈鷙冷淡道:“你以為呢?”
“好看,自然是好看。這一身若不是你這樣的人物,斷然穿不出如此風采。”絨絨當即附和。
這下時雨連絨絨都惱上了。巧言令色的小賤婢,誰不知道這身袍子是白蛟演儺戲時所用,平日裡穿在身上簡直讓人笑掉大牙。不過他因此對白烏氏的好奇又更深了一層。一個白烏人的穿著打扮尚且讓他眼花繚亂,不知在他族人聚居之處,會是怎樣的斑斕盛景。
“為何不逃?”靈鷙對時雨、絨絨去而復返竟感到有些意外。
時雨長了教訓,搶在絨絨之前把好聽的話先說了:“為何要逃?時雨日後天上地下追隨主人,矢志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