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鷙換上了一身暗金連珠紋錦袍,腰墜白玉佩,這是時雨從長安特意帶來的。新衣十分合身,只是在靈鷙看來稍微寒素了一些。他本想對絨絨說,離朱乃天界看守,盡忠盡職是其本分。不知為何,話到嘴邊又覺得無趣,便一徑沉默著整理腰帶,任絨絨玩鬧。
絨絨習慣他如此,於是想起了時雨的好處來,把玩著發縷道:“不知時雨這傢伙又去了哪裡,一連兩日未見到他,莫不是被一隻雌鳥給拐走了。”她說著被自己逗樂了,捂著嘴笑道:“等他回來,我讓他也試試這酒樽,他必能變出更好的花樣。”
“用不著等他。”靈鷙轉身。
“噯,你這一身很是好看呢!時雨的眼光真是不錯。”絨絨眨著圓溜溜的眼睛,隨口問道:“怎麼不等時雨,他又惹你生氣了?”
“沒有。他只是死了。”
“死……你說什麼?”絨絨的笑意還凝在嘴角,竟有些聽不懂靈鷙的話。
靈鷙將一身新衣整理停當,又坐在榻上擦拭通明傘的傘尖,側頭思忖道:“今夜晦朔合離,山中靈氣蒸騰又更勝往常,本來他尚有機會一搏。不過入夜後,我看到夜遊神朝血潭的方向去了,土伯也在。他斷無生還的可能。”
“他要幹什麼?你知道……為什麼不攔著他!”絨絨手足無措,無意中踢翻了酒樽,濃稠的酒漿傾瀉而出,宛如鮮血淌了一地。“什麼是血潭,時雨到底在何處!”
靈鷙沉聲道:“他不告訴你,就是不想讓你陪葬。”
“可他卻告訴了你。你明知他出事了……還有心思坐在這裡!”絨絨知道靈鷙不開玩笑,他說時雨有難,那時雨的境地只會更糟。現在想想,自從做了那個奇怪的夢之後,時雨一直心事重重。時雨主意大,心思深,絨絨習慣了在他眼前做一個“廢物”,面對他的異樣竟不曾深究。她又痛又悔,抓住靈鷙這根救命稻草哀求道:“他到底在哪裡,我們這就去找他。你這麼厲害,一定能把他救下來!”
“我不能去。”靈鷙不再看她。
“不能還是不想!”絨絨又驚又悲,臉哭得皺成一團,“不成,不成!你不去我自己去。我去找罔奇。”她赤足飛奔而出,門外只留下她一聲哭嚎:“他好歹叫你一聲‘主人’!我……我再也不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