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這一世叫什麼名字?”
“……謝臻。”
“就這樣放他走了?”時雨恨恨看向謝臻的背影,“一個凡人竟能不受法術控制,其中必有妖異!”
靈鷙說:“不止是你,我從前跟他比試,也須一招一式地來。”
“主人不覺得古怪?”
“那時我年紀尚幼,只覺得頗為有趣。白烏氏在小蒼山下的結界一萬八千年來也獨獨進來過他這一個凡人。他根本沒有意識到結界的存在,糊裡糊塗地穿過了涼風坳。”
“涼風坳?”
“涼風坳乃小蒼山入口,其上遍布雷雲,最是令燎奴和闖入者懼怕。在阿無兒眼中卻只是無人驚擾的放牛去處。”
“他說是來放牛的,主人便相信了嗎?”時雨對這個謝臻全無好感。
靈鷙笑笑,“他那時不過五歲。我初見他時,他正心急火燎地找牛,一見到我就問,為什麼他的牛死活不肯靠近山拗口,明明對面青草繁茂。”他說完,發現時雨正盯著他的臉看,訝異道:“有何不妥?”
時雨搖頭,不自在地將臉轉向一側。原來靈鷙笑起來的時候,左邊嘴角有個淺淺的窩兒,眉目因此柔和了許多,再兼之他重傷初愈,猶有三分病態,長發也未束起,周身裹在寬大的紫金鶴氅之下,竟給人弱不勝衣的錯覺。
換了絨絨在場,定會直抒胸臆,大發溢美之詞。然而時雨說不出口,他心中狂跳,隨之而生的並非歡暢喜悅,而是那種在過去的千年裡早已熟悉之至的痛苦。一如他從前徘徊於血潭之畔,長久凝視著封印中的玄珠,放不下,毀不去,近在咫尺,終不可得。
“主人初見謝臻時幾歲?”
“大約百歲左右吧。我那時看起來與你之前差不多大。說來好笑,他起初叫我姐姐,後來又改口叫我大哥哥。”
時雨想的卻是天道弄人,如果是自己與那時的靈鷙相遇又當如何。
“可惜時雨無緣得見那時的主人!”他惋嘆道。
靈鷙習慣了時雨話中有話,只當他繞著彎戲謔自己年幼,冷哼一聲:“即使見到,那時你也打不過我。”
時雨無力地牽動唇角,為何輪到他頭上時便只剩下打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