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嘆撫生殘片這樣的天地至寶,青陽君得之可經天緯地,白烏氏可用其修護撫生塔,落到獠奴手中,免不得要興風作浪一番了。可小善擁有它一萬八千年,只想藉助它的力量將自己隱藏起來,悄悄等待一個從未屬於她的元靈。
靈鷙手中還握有一把蚌殼殘朽後的碎屑,如燒灼後的砂礫一般,焦黑中有熠熠珠光。他用自己常年握劍的手輕輕搓揉著那殘屑,他仍未能領會“情為何物”,也無法想像“他們為何如此”。只是胸腔中好似被磨去了尖角的爪子撓了一下,疼是一點都不疼,卻足以讓他為之觸動。
“用不用埋了?”謝臻拍拍他的肩膀。
“什麼?”靈鷙不解。
“我們凡人有入土為安的說法。”
靈鷙鬆開手,蚌殼殘屑灑落卵石縫隙之中。
“不必,她已解脫了。”
土裡並非蚌精的歸屬。無論她在哪裡,她和晏真終不可再見。
“那它們呢。”謝臻用下頜點向橫陳於河灘上那些破碎的火浣鼠屍體,狀似無意道:“被野狗叼到別處也甚是嚇人。”
那隻“領頭鼠”的頭顱就在靈鷙腳下不遠處。它的血已乾涸了,眼睛還睜著。
靈鷙點燃不盡之木,將那些屍身付之一炬。火光中有雙眼睛,曾經溫順地凝視於他,是琥珀色的,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
“快看,剛才有隻雀鳥飛過去了。”謝臻指著天空,冷不防驚嘆了一聲。
“哪裡,在哪裡?”絨絨傻乎乎地伸長了脖子,雖然她不明白一隻鳥兒有什麼好看的。
時雨化作雪鴞,盤旋於靈鷙身邊。他本想棲在靈鷙肩上,繼而想起謝臻是無法看到他幻形的。他以堂堂男子之身坐在靈鷙身上,那畫面太過駭人,他想也不敢想,只得掉頭飛進了烏尾嶺的叢林中。
“咦,時雨為何也飛起來了。”謝臻心有餘悸,“他上次飛的時候撲過來啃了我一口……”
絨絨哪裡會錯過這種奇事,忙纏上來追根究底。謝臻略作解釋,絨絨笑得毛茸茸的尖耳朵都露了出來。這件事足夠她打趣時雨五百年。
靈鷙也勾起了唇角。他並非不能領會謝臻的善意,回頭朝好友笑了笑。
謝臻看似一派輕鬆,靈鷙卻發現他氣色不佳,明明火浣鼠焰氣已退,他額頭還是布了密密的一層汗。
“頭風之症又犯了?”靈鷙詫異。自從上巳節那一回他以白烏之力為謝臻緩解了痛症,這一路上謝臻的宿疾發作得並不頻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