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說過討厭他。”
“換做我或謝臻有過錯,你也會如此計較嗎?你只會生他的氣。我本以為你是不會生氣的。”
絨絨不依不饒,靈鷙一聽到這些事就頭痛不已。
“絨絨心好,待朋友一片赤誠!”謝臻打了個圓場。
絨絨理直氣壯地說:“那當然,他是我看著長大的……不知他如今身在何處。得了玄珠之後,天大地大,更無什麼可困住他了。我們卻還要在這裡待到幾時?”
街心為送神守歲而燃的篝火仍未熄滅,從屋頂看下去,福祿鎮的屋舍零星散落在一個微微隆起的小山丘上,客舍的所在正是鎮上的制高點。
謝臻說:“那日聽你們提起鬼母的神通。你們有沒有想過,興許從前的孤暮山只是鬼母造出的虛妄之境,我們眼前這福祿鎮才是它本來的樣子。”
絨絨翻了個白眼:“那蚌精小善要我們回來找什麼?與鎮上的凡人一道過日子嗎?即使鬼母已死,當初的結界消散,畢竟是存放過撫生的上古福地,又曾為戰場葬送了無數天神,崑崙墟絕不可能放任凡人在上面繁衍生息。”
“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你怎知這不是更為高明的障眼法?”
“就算這裡有什麼法術屏障,以我的見識和靈鷙的修為,不敢說能將其破開,但也不可能這麼久以來都看不出半點異常。”
謝臻低頭喝酒吃肉,抽空道:“既無異常,何不儘早離去?”
靈鷙酒後放誕了不少,找了個自在的姿勢聽他們說話。他屈起一腿,雙手支撐著身子微微後仰,入口纏綿但後勁綿長的酒和冷冽乾燥的風讓他習慣了繃緊的軀體一點點鬆弛下來。這個話題顯然比絨絨揪著時雨的事不放更讓他自在。
他對謝臻說:“你是見過那蚌精的。她懷有的只是撫生殘片,失去了百年,碎片殘餘之力尚能保她歷天火而不滅。若此地當真為孤暮山遺址,曾有完整的撫生在此,就算過去了一萬多年,也不會半點氣息都不存在。這裡最為奇怪之處就是太過平凡,連個精怪小鬼也沒有……”
“對,也無山神、土地!我從來沒見過方圓數百里都不見一個土地神的地方。”絨絨忙附和道:“我真想對掌柜的說,別瞎忙活了,送什麼神,驅什麼邪,這破地方根本什麼都沒有!”
謝臻反正不認識多少山神土地、精怪小鬼,也未覺得有何不妥。他笑著說:“我家中有一次財物失竊,眾人都認定是一個下人所為,他慌張是心裡有鬼,鎮定自若定是慣犯無疑。想不到這福祿鎮也是如此,古怪是古怪,不古怪更添了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