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反反覆覆牽扯了這幾年,蘇韻錦也有些疲憊了,很多平時不願意說的話也說了出來。
可從來沒人告訴過程錚這些,從小到大,他習慣了別人羨慕的眼光,好的家境,好的外表,好的成績,這些東西太輕易地屬於了他,只有他不想要的,很少有他得不到的,所以一旦他渴望某種東西,便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應當擁有,更別提耗費了無數心思去接近的蘇韻錦。
如果說最開始蘇韻錦的驚鴻一瞥給了程錚難得的悸動,他當時對她好奇,想要引起她的注意力是出於青春期男生的一種特殊萌動,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迴避,他屢戰屢敗,窮追猛打,到後來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或是本能。他起初也想不通她到底有哪裡好,可是越靠近她,就發現自己越是想要了解她。她皺眉的時候,他焦急;她壓抑自己的情緒,他想要她微笑;她安靜的時候,他覺得心裡是滿的,一切說不出來的完整。試過很多回,根本沒辦法忘得了。他從沒想過自己的感情對於她而言是種負擔。
“在你眼裡我就是個飽食終日的紈絝子弟?”
蘇韻錦不說話。程錚徹底火了,“我告訴你,別把人看扁了,你能做的事我同樣做得了。不就是疊些破盒子,有什麼了不起,你走開,我疊給你看。”
他不由分說,把蘇韻錦擠到一邊,笨手笨腳地學她剛才的樣子。
“別說一晚上賺十塊錢,你這裡所有的盒子我都給你疊了。”
蘇韻錦不以為然地笑笑,她知道他說的都是氣話,剩下這些就算是她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做完,何況是一個生手。
她的笑更激得程錚眼睛都紅了,“你說吧,蘇韻錦,要是我做完了,你怎麼辦?”
“怎麼辦?大不了把你做那一份的錢都給你。”
“我不要錢!你聽著,如果今晚上我把它給做完了,我要你對我說實話,說你心裡真正的實話。我對於你而言算什麼?”
“我說的一直是實話。”
“放屁!”程錚簡潔明了地結束了口舌之爭。
蘇母散步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番景象:蘇韻錦靠在沙發上看電視廣告,而程錚則揮汗如雨地做手工活。
“哎,這是怎麼回事……韻錦,你怎麼能讓他幹這個?”
“我自己願意乾的,阿姨你別管了。”程錚的樣子像是說話都浪費時間。
“可是……”蘇母還覺得不妥,就被蘇韻錦拉到了房間裡。
“你別管他。”蘇韻錦淡淡地說道。
“問題是他疊成那樣……”
“由他去。”
“我真搞不懂你們在想什麼。”蘇母嘆了口氣。
晚上,蘇韻錦閉著眼睛,感覺到媽媽坐了起來。
“媽,你幹嗎?”
“我去看看,他還在疊那東西?”
“說了讓你別管他。”
“不行,這都兩點了,韻錦,喜不喜歡是一回事,你不能折騰別人。快去叫他睡覺,我說了不管用。”
“我不去。”蘇韻錦漠然又決絕地說。
蘇母一愣,“你這孩子,心怎麼這麼硬?”
蘇韻錦從來就不是沒主意的人,但很會為別人著想,也一貫聽話,做母親的也沒想到她這次如此固執,過了一會兒,又聽到她翻身,“媽,我睡了,你也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