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不言語,默默點開三個文件夾。
裡面一覽無餘。
空的。
方彧抿嘴微笑:「……」
克里斯多福嚴肅地咳嗽一聲:「我收回我剛剛的話,方。您還是趁早復員吧。」
「你怎麼也這麼刻薄,克里斯多福!」
方彧連連哀嘆一番自己的命運,先說下輩子再也不要工作了,又說願意投胎做一隻農場裡的小綿羊,最後又補充必須是天然草場裡放養的、專門用來剪毛的那種才行——
「……」
她沉思片刻,爬了起來,繼續畫圖。
**
第二天,畫了大半夜地圖的方彧掛著兩個黑眼圈走出房門。
臨出門前,她從床頭翻出來一袋子微型通訊設備、竊聽裝備和定位裝備,塞進褲兜里——然後,大搖大擺走了出去。
「方,早啊。」
一出門,她就碰到了萊登。
萊登熱情地打招呼:「咦,沒睡好嗎?」
「嗯,我昨晚喝多了茶水,興奮過頭了。我之前沒喝過這麼濃的茶。」
方彧打了個哈欠,將左手漫不經心地探進褲兜,隨手一拋,將一個竊聽器扔到地上。
「你應該早說,我還有幾瓶很烈的龍舌蘭酒呢。可以看看是茶更濃還是酒更烈——」
……竊聽機器人迅速爬上萊登少校的褲腳,消失不見了。
方彧收回目光,慢吞吞說:「可我不喝酒啊,中校。」
萊登笑意盈盈的目光注視著她:
「不喝酒啊……我真羨慕你,中尉。這意味著你還是個年輕人呢,還不了解什麼叫做無可喘息的責任、無法避免的死亡、無處解脫的絕望。」
方彧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一時語塞:「……」
——她幾乎要懷疑自己剛剛的舉動被人發現了。
可是,萊登轉瞬便重又輕鬆了語氣,好像剛剛語氣陰鬱的那個人並非他一樣:
「哎呀,那邊又鬧起來了,要去看看麼?——是一個隨船要去遠星系布道的老神父,唉,整天神神叨叨的,要給船員們算命。算命也就罷了,從來不說一句吉利話。不知道他又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來了……」
方彧一愣:「神父?」
萊登笑著說:「是啊,量子教的老神父。」
方彧聽到「量子教」,隱隱覺得有些刺耳,於是跟著萊登穿過走廊。
一群人簇擁在餐廳門口,她隨著萊登擠了進去。
一個鬚髮皆白、穿著紅色長袍的老頭在人群包圍中,正眉頭緊皺,盯著手中的光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