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一愣:「哦,我忘記了——你當然可以說話了。」
克里斯多福如釋重負,溫聲說:
「太危險了,實在是太危險了——我不想否認您的任何一個方面——但您的格鬥技能與您的諸多長處相比,顯然不具有明顯的優勢。您怎麼能親自去做這類事情呢?」
方彧:「……要不你還是閉嘴吧。」
克里斯多福溫和而懇切:「這樣說是否有些傷害我的感情?您實在把我嚇壞了。」
方彧冷聲說:「抱歉。但是,那我應該怎麼辦?」
克里斯多福愣了一會兒,格外溫和了口氣:
「……從不那麼自私的角度來看,我認為您做得很對。」
方彧側過臉,喃喃說:「很對嗎?」
「嗯,至少在我的計算過程下,您保護了每一個該保護的人,處決了每一個該處決的人。您做得很對。」
方彧微怔,像在出神。
克里斯多福語氣輕柔:「您很累了,還是休息一會吧。把傷口包上,它還在流血。」
方彧四仰八叉地發了一會兒呆,一個鹹魚翻身,支棱起來。
她嘆口氣,蹲下來翻找到紗布、酒精和繃帶,然後草草給自己包了一下,才再次倒下。
「嘶……」
方彧半身不遂地望著天,輕聲說:「克里斯多福,我有一個想法……」
克里斯多福:「嗯。」
「自從……人類有了智識以來,就總是需要以某種精神將社會構建起來,社會形態與這種精神一起向前演進。可時至今日,一方已經把另一方拋棄了,即便在想像中,共識也不復存在。你說,即將到來的是什麼?」
克里斯多福聲線溫和:「震盪。」
方彧:「不錯,在過去的一百年裡,之所以聯合體崩潰、帝政回流、憲政再造,聯邦而今又一副岌岌可危的樣子,或許是因為這種……錯位。」
「嗯,然後呢?」
「歷史上每次發生這種錯位時——不管是誰拋下了誰——總會帶來長久連綿的震盪。這種震盪並非一場煙花般的戰爭,它雖溫和一點,卻更持久,或許也更痛苦……」
以指節叩門的聲音響了三響。
克里斯多福沉默下去。
方彧一愣,坐了起來:「請進。」
謝相易出現在門口。
他背著手,歪過頭:「方中尉在和誰講話?」
方彧:「克里斯多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