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彧不得不埋頭於文件,可惜這種數據處理工作總會讓思維過度發散。
人們總會對未來和過去抱有太多美好的幻想,以至於母星時代的人會覺得逐鹿銀河是一件浪漫的事,可事實不是如此。
銀河也只不過是個寬敞點的屠宰場而已。
既然如此,我們該為什麼而存在?
在末日之戰後,人類也曾自問過:我們該為什麼而存在?
母星時代不乏關於這個命題的探討,但星艦聯邦選擇化繁為簡,武斷地告訴全體公民——到銀河去!只要到銀河去,一切都會好起來。
……唉,他們絕對太草率了。
方彧一邊算一邊想。
「閣下,青鳥號的接駁艦來了。」
方彧懶洋洋伸個懶腰:「哎呀,不要叫我閣下了,帕蒂中尉。」
唉,辭職申請都交了,一點也不想過去。
雖然嘴裡一萬個不願意,她還是跟著接駁艦登上青鳥號。
蘭波、歐拉和盧守蹊都已經到了,三個人分作兩堆,正端著酒杯交談。
盧守蹊黑髮黑眼,看起來頂多二十六七歲。歐拉有一頭摩卡咖啡色的頭髮,也差不多大。蘭波估計有四十七八歲,狹長眼睛,頭髮色澤很淺,像只白毛狐狸。
方彧立正敬禮:「閣下。」
三人都抬起手還禮:「方准將。」
方彧放下手:「下官……」
蘭波懶懶開口:「有我們提督閣下收藏的好酒,方准將來一杯吧?」
方彧:「啊,好的,謝謝。」
她也拿了一隻杯子,蘭波夾起一個冰球扔進去,又向內倒入金黃色的液體。
蘭波倒完酒,似笑非笑:「聽說方准將向奧託辭職了?」
方彧不清楚他是怎麼知道的,大概安達一黨在奧托消息都靈通吧。
她說:「啊,是。」
蘭波:「您年少有為,這樣不是太可惜了?」
方彧:「唔,其實我真的不想幹了。」
盧守蹊回過頭,笑眯眯說:「方准將,你別聽那傢伙陰陽怪氣——你這甲可不是說解就能解的。」
方彧撓了撓頭:「不行啊,我的確有嚴重的不可抗力因素。」
盧守蹊一愣:「什麼?」
方彧:「我暈血。」
蘭波和盧守蹊一起默然了:「……」
歐拉搖搖頭,遺憾道:「不行啊,小方將軍,暈血?——我看這個藉口多半是辭不掉的。」
方彧感激地看向歐拉。這是第一個從「如何辭職」這一角度出發,和她思維同頻的人,而不是從一些過高的高度,思考著她如何前途無量或者前途無亮。
她抓緊時機,真誠請教:「歐拉提督,您說換什麼藉口比較好?我查了病退的清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