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不由循聲回首。
由遠及近而來的,是一群穿紅袍的教士。
他們身高仿佛,舉動如一,連相貌也大差不離,像粗製濫造的影視劇里靠AI複製出的群演。
如果單獨看去,本來都是很尋常的男子,可這樣湊在一處,卻莫名令人陷入一種恐怖谷的情緒當中,好像來者並非人類,而是什麼神使鬼判一般。
眾人之中 ,獨獨為首者格外扎眼——
他頭戴金冠,身披紫袍,形容清秀俊美……有些眼熟。
方彧皺眉:「……」
她不是很會認臉,一時不知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英諾森十七已經快步上前,左手在心口畫圈,右手向她做了個複雜的手勢:
「將軍閣下。」
他的聲音沙啞,像從久病乾涸河床里的水草,沉鬱但柔和。
方彧緊緊繞著歐拉的胳膊肘,沒有屈膝:「您好,大主教先生。」
……裴行野在附件里囑咐過,一定要稱呼「先生」,不要順嘴說「陛下」。
其間深意自可品味——稱呼「先生」,則量子教不過是個聯邦容納範圍內的小宗教。若聯邦武官帶頭叫「陛下」,那就把事情玩大了。
英諾森十七笑了笑,顯然留意到她措詞間的微妙之處。
「將軍克服神京之日,鄙人本就該登門致謝的,只是無奈肉體凡胎所累,實在抱恙難起……」
他說著已掩唇咳嗽起來。
方彧:「……」
她也曾聽說過幾耳朵,當今教宗英諾森十七世是個病懨懨的傢伙,身體不好,甚少出門,避世避到了誇張的地步——充電三十天,續航三小時那種。
方彧真誠道:「您還好嗎?」
十七世教宗笑著掩唇:「抱歉……將軍見諒。」
方彧巴不得其早點耗盡電量了事:
「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妨速戰速決——主教先生請我們來,是有什麼事嗎?」
英諾森十七莞爾:「您來了,本身就是一個態度,也是一個目的。」
方彧又一愣。
在她的印象中,教宗們說話都有些神神道道、繞來繞去,即使風馬牛不相及,也要引用幾條《量子真經》來折磨你。
但十七世教宗很特別,他不說「真神曾經曰過」,話也直白誠實。
他抬手為方彧奉上半盞紅酒,自己也從隨從手中接過酒杯。
「量子教是個窮苦人的宗教,也曾得到許多同情者的支持……但聯邦政府一直是我們最大的庇護者,這是毋庸置疑的。」
他端著酒杯,卻只搖晃,一口不動:
「當年政府匆忙遷都,我們沒來得及遷走,過了一段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