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里十幾個噴水頭緩緩轉著圈,落下一地晶瑩碎玉——上流,太上流了。
她瞠目結舌。
安達笑說:「前幾天他們查瓦爾哈拉的帳,查出了一筆來路不明的巨款——我猜,多半是陸銀河的。」
方彧不由停住腳,盯著草坪發呆。
安達繼續說:
「顧歌之後,瓦爾哈拉的現金流早就該斷了,按理說應當進入收縮階段,可戰爭這幾年,它其實仍在大舉擴張,有過之無不及——我都知道,只是用人朝前,不好多說。」
安達冷笑:「看來乃姻兄的事故,倒還沒把他膽子嚇破——」
方彧:「……」
安達蹙眉:「你在看什麼?」
方彧回過神:「啊,草、草坪。」
「那有什麼好看的,你沒見過草嗎?」安達頗不客氣。
方彧感慨道:「這片草坪真大,比學校操場裡那一片還大。」
她說的「學校」,指的是銀聯大在奧托的舊址——因為桑谷的新校區壓根沒有真草草坪。
安達:「學校那一點草,恐怕還不夠放一隻羊——你在聽什麼?」
方彧:「啊,您說,您說。」
安達:「陸銀河做得比顧歌小心,但順藤摸瓜,早晚也會摸到的。一旦證據鏈條齊全,他就該腦袋疼了。」
方彧愣了愣:「您不會想把他也拿掉吧?」
聯邦在對待金融家時,一般比較溫情脈脈。
甚至顧歌,也不是安達出面「拿掉」的,而是借了軍政府的刀。
桑谷政府要反對軍政府,就要證明自己和軍政府不一樣,就更不敢亂動這些人中龍鳳——
估計也是出於此等心理,陸銀河才又暗戳戳去接濟瓦爾哈拉。
安達頓了頓,瞥了她一眼:「如果真能任我施為,何樂而不為?」
方彧:「噗?!」
安達已轉過頭去,淡淡說:「即便不能,多點把柄在手裡,總不是壞事。」
方彧默然向著草坪,面無表情,心裡卻怦怦然翻覆著許多念頭:
「……」
安達大概是很希望能「任我施為」的——
方彧懷疑,他一直不願意公開參選,也並非如外界種種猜測那般,什麼性格孤僻、暈閃光燈、害怕公開演講、高功能反社會……說不定真的只是如他所言,「討厭蠢人」而已。
討厭蠢人,翻譯過來,不就是不能「任我施為」嗎?
可是,如果想「任我施為」,恐怕也只能做皇帝了吧。
如果安達真的做皇帝,又會怎樣?
方彧莫名腦補出他身披紅袍、手握權杖的模樣來……倒也意外順眼。
其實在他老糊塗變成他爹之前,讓他做做皇帝也挺好的,至少要比先前聯邦那種一鍋粥的情景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