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安達考慮到未來去量子化的走向,力排眾議,硬生生把謝相易安插了進去。
謝相易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在簽署廷巴克圖政府第一號公告時,他堅持要求方彧:「還是你的名字寫在前面。」
方彧撓了撓頭:「可我看其他地方,都是文官在前的。」
謝相易只是笑說:「提督鐵騎如雲、威名遠播。想要鎮撫天下,還是要借提督的名號吧?」
方彧只得率先在公告上簽名。
這是第一封聯署了「方彧謝相易」的廷巴克圖公告。
這個傳統也延續下來。後來,在廷巴克圖漫長的方謝政府執政時期,幾乎所有公文都是以方彧的名字在前的。
……
「可即使是我的名字,也沒什麼用處吧。」
新年前夜,方彧和謝相易為了準備明天的新聞發布會,熬到天色朦朧。
她在鏡子前努力把頭髮塞進帽子裡:
「這可是裴提督的老巢,呃,我是說,老家——你去大街上吼一嗓子裴行野的壞話,能有十個人跑出來揍你……」
謝相易吟誦道:「蔽芾甘棠,勿翦勿敗,召伯所憩。」
方彧黑著臉:「……你如果要動裴提督的遺政,一定要想好了再動手,這裡的人上上下下都像迷信秋褲一樣迷信他。」
——前任是個王八蛋,留下的攤子一鍋粥,當然不好。
但很多時候,前任太英明神武、心思細膩,留下一個團結得像石頭的舊班子,甚至更壞。
謝相易笑嘆口氣:「我知道——但你一個勳章也不帶嗎?」
「帶那玩意幹什麼,勒死我嗎。」
謝相易彎了彎眼角,伸手示意:「我只是覺得,功勳可以讓大多數人忽略你的本質。」
「不過,勒死你實非我願——既然這樣,就一身輕地陪我上刑場吧,方彧。」
這個比喻贏得了提督小姐一個笑容。
清晨六點整,方彧和謝相易並肩踏上玻璃長廊。
按照聯邦慣例,新上任的地方長官都要走過一條玻璃長廊,象徵著政權的純潔、透明和上下暢通——這還是謝詮擔任保民官時的創造。
當年青年謝詮當眾穿過玻璃長廊,對眾宣誓,「求通民情,願聞己過」,發誓將「玻璃般的透明度」還給公眾。帝國輿論一時譁然,爭相報導,奧托十九陛下對此還恨得牙痒痒。
革命成功後,各地長官紛紛效仿。即使後來謝詮倒台,竟也被迷迷糊糊保留了下來,成為定製。
隔著多年的血與火,謝相易終於重新站在他祖父的人生起點上了。
長廊兩邊已經聚集了許多記者和看熱鬧的人,人聲鼎沸,像菜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