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沒有?前線慘敗, 即使沒有真的慘敗也會被渲染成慘敗。他們真可以要了您的命!您沒後手?——您是不信任下官, 還是真蠢?」
「……從尊駕的角度說,後者。」
安達從容道:「當今之聯邦……如果事事都有後手再做,那什麼也做不成。」
法爾希德無語了。
他後退一步,獰笑道:「閣下,既然如此,那您最好也甭信任下官。」
安達抬眸:「哦?」
「屬下本就是牆頭草隨風倒,我是怎麼歸附於您的,咱們心裡門兒清——您偏要往死胡同里鑽,別怪下官提桶跑路啊。」
安達又垂下眼:「……哦,知道了。」
法爾希德一怔:「你這是什麼意思?」
安達淡淡道:「您不是要一拍兩散嗎?我知道了。祝您前程似錦。」
法爾希德被安達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惹惱了——就好像他的去與留、忠誠與背叛,對他來說完全可有可無。
那種禮貌又敷衍的、舊貴族式的無所謂,是他平生最不能忍受的。
他猛地抓住安達的領口:「……您平常可不是這麼好脾氣的人!您就這樣不在乎?」
安達不曾提防,被拽得太猛,頭痛欲裂,下意識按住額角。
他愣了愣:「誰說我不在乎了?你要背叛,我會有多少麻煩——我自然生氣,我快要氣死了!」
「那您又故作清高,裝什麼不在乎?」
「誰在裝不在乎?我都告訴你了,我在乎!」
或許是頭痛,安達的脾氣也上來了。
他惱火地瞪著法爾希德:「鬆手。」
法爾希德沒有鬆手:「那您為什麼不質問我,為什麼不罵我背信棄義、反覆二主、無恥小人?」
「您又不是我的奴隸——您有離開的自由,我沒有隨便侮辱您人格的權力,即使您的自由選擇與我個人利益相悖。」
安達怒道:「何況這些話,我統統在心裡罵過了!」
「……」
安達沒好氣:「看什麼看?」
「您甚至沒有畫畫大餅,用利益挽回我。」
「有用嗎?尊駕不是那種依賴別人決定人生方向的人。能決定您命運的,只有您自己。」
法爾希德緩緩鬆開手,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安達。
安達用力揉額角:「……怎麼?」
「沒什麼——下官決定暫時不跑路了,閣下。」
安達脫口而出:「為什麼?」
「為什麼?」法爾希德咧嘴一笑,「因為觀察人不僅僅是下官的工作,也是下官的愛好。閣下是個足以收入博物館的樣本,真想看看您這樣的人,最終將以何種姿態刻入歷史啊……我捨不得因為一點風險而放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