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林抬起頭:「我有一件禮物,想送給閣下。」
「啊?不是已經分手了嗎?」
「分手禮物。」
「只聽說過分手炮,從來沒聽說過這種儀式……啊,可我沒給你準備分手禮物。」
「這是廷巴克圖風俗,就該由主動提出分手的那方來贈送——閣下,在第一層抽屜里,有一個黑色的包裹。」
方彧如其言拉開抽屜,裡面有幾個藥瓶,一個黑色牛皮紙包靜靜臥在角落裡。
她將紙包取了出來。洛林:「您拆開吧。」
方彧小心拆開折得很靈巧的紙包,試圖不破壞摺紙的工藝,但還是撕壞了一角。
她一愣。一塊冰冷斑駁的吊墜滑落到掌心。
吊墜的形狀奇特,是棕褐色和銀色混雜的顏色,有著炸裂才能形成的不規則稜角,像是……
不,就是。是半顆子彈。
她能聞到烽火和硝煙的味道。
方彧瞪著洛林:「這——另一半在哪裡?」
洛林指了指心口,平靜地說:「這裡。」
方彧:「!?」
一瞬間,她胸脯下那顆素來又聾又瞎、五感不暢的臟器,絞痛了一下。
洛林柔聲說:「已經用酒精清洗過了,但是有些顏色……洗不掉了。不過應當不髒了,閣下不介意吧?」
方彧:「我怎麼會……嫌你的血髒?」
洛林:「來,我給您戴上。」
她麻木地垂首。洛林的手臂繞到她脖頸後。他粗糙的指尖掃過她長發掩藏下的後頸,在上面停留了一小會兒,很溫存很曖昧的舉動。
他鬆開手:「您看。」
方彧垂下頭,項鍊的長度很合適,子彈恰好落在胸膛,心臟的位置。
她攥緊了吊墜,眼角有些發燙,哭笑不得:
「——不愧是分手禮物,這也太惡毒了吧。」
洛林竟送她彈片。子彈擊穿了他的心臟,帶著他的血,現在堂而皇之地掛在她的胸口了。
安達要她繼續下去。她已經滿手血腥,殺人無算,另一個世界裡無數亡靈正或激怒、或憂憤地注視著她。
數日來的壓力與痛苦積攢到位,方彧終於感到眼眶溫熱,有液體流下來。
洛林:「哎呦,本來想讓您笑一笑的,反倒惹您傷心了。」
她哽咽道:「你、你別跟我胡說八道的,這有什麼好笑?小王剪了個中分,請問他現在叫什麼,小全。這才好笑——你這、這有什麼好笑的?」
洛林愁眉笑了:「哎呀,您這——反倒把您弄哭了。您一哭,我的心都碎了。」
「本來就碎了!不是碎得都差點拼不上了嗎?」
「為閣下死也沒什麼。」
「我不喜歡死,死是可怕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再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