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野不想上車,裝沒看懂,站在車門口沒動彈:「……」
哐啷一聲,車門被從內推開——
安達面如嚴霜:「進來。」
「……是。」
裴行野也彎腰鑽進車內,重新搖上車窗,調整了一下聲調:「安達先生,我——」
「閉嘴。」安達厲聲。
裴行野垂眼不語。安達他是了解的,此人公私權責劃分得很清楚。
即使作為個人已經惱火到天翻地覆,如果此事在他心目中當公事公辦的話,他也不會真心實意發太大的脾氣……相對而言的。
此時此刻,比起大發雷霆,他更怕安達態度太克制。
安達:「我告訴你有人盯著你了——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裴行野垂著眼皮。他原本也沒打算不被發現,只要除去陸家父女,剩下的事他都不怕。
但他不清楚安達到底知道多少事,不能根據既有信息編織謊言,只好顧左右言他:「……陸銀河想策動廷巴克圖獨立。」
黑皮手套猛地一摔,怒喝道:「我知道,我他媽在問你!」
裴行野眸光一閃:「陸銀河這個人,我不喜歡。殺了他,不一了百了嗎?」
「翻翻現代社會兩千年的歷史看看,你見過哪個因一人覆沒而覆沒的王朝?你再給我胡說八道一句看看!你明明就是——」
金髮纏在圍巾里,他不耐煩地往外薅了一把。
「裴行野,你做事太——太沒底線。」
裴行野反倒一愣。安達憋了大半天,居然就使用了這麼一個沒殺傷力、還有點好笑的詞。
不是惡犬咬主,不是狼子野心,不是壞我大事……沒底線。多個人的一個詞。
安達深吸口氣,從前座的口袋裡抽出一本書,扔過去。
裴行野一愣,扭頭看著安達:「!」
安達別開腦袋看向窗外:「我問你,這是什麼?」
裴行野低頭,小聲說:「聯邦憲法。」
那個金色瀑布般的後腦勺發出聲音:「念。」
「啊,願自由之風永恆吹向您……」
「不是讓你念扉頁!」
裴行野只得向下翻了一頁,上面的文字是聯邦初期的帝政體,他識讀有些困難。
「我們認為,生命是……重要的、值得尊重的。任何組織、機構或個人,沒有權利剝奪他人的生命權,除非……」
「停。」
裴行野乖乖閉嘴。
安達扭過頭,淡藍色的眼睛看著他:「這段大意是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