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爾希德冷笑著,撂下一句:「好,您應該珍惜的,因為這大概會是您這輩子最後一次與活人說話了。」
方彧依然平靜地看著他,直到法爾希德不得不快步離開,躲避那種可怖的目光。
她默默扶住牆壁,合上眼,喉嚨里泛起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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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巴克圖。
謝相易坐在巨幅星圖前——這曾是陪伴著方彧度過了許多不眠夜的物件,而今孤零零地掛在那裡,死氣沉沉。
他周圍擠了一圈人,大多是從玫瑰戰爭期間就開始跟隨方彧的舊部。
長久以來,他們習慣了因方彧的榮耀而榮耀,但還沒能接受因她的恥辱而恥辱。
方彧音信全無六個月來,每次深夜相聚,他們總是義憤填膺地帶來媒體上新的「披露」。
如果說什麼「虎踞龍盤,獨霸遠星」至少聽起來霸氣側漏,如今的詆毀則更令人切齒。
「這些人怎麼敢這樣!他們詆、詆毀提督。閣下們聽聽——」
一人漲紅了臉,罵罵咧咧地念:
「所謂玫瑰戰爭,實則也頗可考究。諸君試想,她兩次到大公國,一次大公不明不白地死掉了,另一次大公妃不明不白地死掉了。我們上數學課時都學過『相關性』,那麼,方彧和『大公去世』之間的相關性,未免也達到一個驚人的數字……」
「得了,你這酸腐文人款的,酸掉牙,沒殺傷力,看我這個才氣人——」
「方彧就是個土匪而已,拿書拍艦長,這是正常受過教育懂禮貌的小學生能幹出來的嗎?小學生都知道尊敬長輩,她連小學生水平都沒有,齜牙笑.jpg——他還呲牙笑!」
「行了。」謝相易說,「嘔啞嘲哳,沒必要理會。」
「謝閣下,天天說不理會不理會,不在乎不在乎,保護自己保護自己——他媽的,我們都裝了六個月了,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給提督報仇?」
謝相易垂眸:「新提督來了六個月,你們這個問題也問了六個月。」
「在此之前,我們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我也無法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但今天……」
他聲音微沉:「答案變了。」
「啊,那個大殺器搞出來了?」
謝相易瞥了那人一眼:「什麼大殺器,我不知道。」
那人撓撓頭:「……那、那我們該怎麼辦?」
眼前的星圖一閃,變作廷巴克圖要塞的建築圖。
幾個角落裡有以手勾勒的猩紅色標誌,眾人能認出,那是謝相易的筆跡,墨跡未乾。
「看到這些標誌了嗎?那是新提督和他的屬員們今夜的方位。」
謝相易站起身:「大家分成四組,帶上槍,殺了他們,然後立刻開啟全域廣播,宣布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