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歡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說這些,覺得尹崇捏得她下巴有點痛,一直仰著頭,撐在他身上的姿勢很彆扭,眼角冒出了一點生理淚水,茫然地看著他。
尹崇的聲音突然啞了一點,用指尖拂去她眼角的眼淚:「你是不是很恨我?」
「我……」
尹崇突然抓住知歡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現在是機會了,我隨你處置。」
尹崇的脖頸溫熱,大動脈在掌心輕輕跳動,他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在知歡面前,她的雙手只要收緊,就能輕易地,讓尹崇在她掌心裡凋謝。
知歡收回手,撓了撓頭:「教授,老實說,你是不是抖M?」
「什麼?」尹崇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片刻後,他像是反應過來,臉上泛起一點慍怒的紅,撥開了知歡的手,「你把我當什麼人。」
「這也沒什麼……」知歡沒有發現她隨口說出的話有多麼不得了,用很平常的語氣說著,「我在蒙甲寨的室友是專業的,這方面的知識我了解得還蠻多。」
尹崇挑高眉毛,語氣酸酸的:「哦,看不出來,你和你室友玩的還挺花,這個室友男的女的,A還是O?」
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能聽出尹崇話語裡不同尋常的醋味,可惜知歡聽不出來,她很奇怪地說:「這和我室友沒關係,現在是討論教授你體質的問題。」
尹崇氣結,剛想出言諷刺,卻被知歡抓住了手腕,撩開他的袖子,骨骼清晰的,膚色如玉的手臂上,布滿或粗或細的傷痕,有的甚至是層層疊疊,交錯的,新傷疊舊傷。
「你不用為了以前的事情,這麼懲罰自己。」
像是被揭開了最想掩藏的黑歷史,尹崇羞惱得,眼尾都紅了,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是知歡攥得緊緊的,她不放手,他就拿她沒有辦法。
尹崇掙扎無果,任命地泄了力,聽天由命地說:「你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教授你沒有必要這麼做的。我壓根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麼,我想找回記憶,只是因為沒有記憶很麻煩。就像一個水杯沒有裝水,我現在就是一個空蕩蕩的杯子,記憶對我來說就是那些水。我不會為了一點水去憎恨什麼人。」
知歡心情複雜。按理說,她應該憎恨尹崇,但是她並不想恨,不知道是因為沒有記憶,所以那段經歷對她而言像一個故事,她無法感同身受。還是因為和尹崇那幾次標記,讓她下意識地認為這是她的omega,她怎麼能傷害自己的omega。
另外,她其實有點羨慕尹崇。所有人都覺得,忘記痛苦的回憶會開心一點。疼痛讓他擁有回憶。是他存在的證明。
但是她不一樣。
痛苦,遺憾,自豪,羞恥,滿足,愧疚……這些情緒對她而言是陌生的,她像個絕緣體,和所有的事情擦肩而過,沒有任何東西在她身上留下痕跡,而她也一樣,沒有在任何事情上留下痕跡。
她想屬於這個世界,她第一次強烈的感覺到,她盼望著擁有記憶。
知歡低下頭,這個距離,離尹崇的頸窩非常近,眼前是他清晰的鎖骨,鼻尖縈繞著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混合一絲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