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因嗯了數聲,就是睜不開眼,任憑顧海怎麼甜言蜜語地召喚,腦袋都無力地垂著,只要顧海的手一鬆開,身體馬上就倒回chuáng上。
這可怎麼辦?顧海有點兒發愁了。
硬是把他折騰醒,實在下不去手……
就在他想轍的工夫,白洛因又睡著了,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顧海心裡不由得咒罵,萬惡的教育制度,摧殘身體、扼殺靈魂的玩意兒,瞅瞅你們把我媳婦兒給困的!想罷輕輕扶起白洛因,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往他身上套,等穿到襪子的時候,卻被白洛因踢了一腳。
顧海惱了,“我給你買早飯、伺候你穿衣服,你丫還踢我?真是把你慣壞了!”
說完這句話,用拳頭狠狠頂了白洛因的腳踝一下,白洛因直接給疼醒了。
煩悶地穿上鞋,煩悶地洗臉刷牙,煩悶地吃著早餐、煩悶地出了門……
兩個人是跑著去學校的,一路上白洛因一句話都不說,一直耷拉個臉。
顧海忍不住問了句,“我給你買早餐,給你穿衣服,挨了你一腳,你還委屈了是吧?”
“沒有。”
“那你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呢?”
白洛因斜了顧海一眼,“我煩不是因為你,我就是不想上學。”
小孩兒似的……顧海笑著捏了白洛因的臉一下。
剛到學校門口,白洛因就瞧見了尤其,尤其是住校生,昨天下午就返校了,這會兒正從宿舍往教室走。雖然天還沒亮,學生成群結隊地從眼前走過,白洛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尤其,沒辦法,太熟悉他走路的姿勢和造作的氣質了。
“尤其!”白洛因喊了一聲。
尤其停住了腳步,朝校門口這邊看了一眼。
白洛因加緊腳步走了過去。
顧海跟在後面,心裡冷哼一聲,天這麼黑都能認出來,眼神兒夠好的啊!
尤其看到白洛因,冷酷的臉上終於露出幾分笑意。
“好長時間沒見了啊,想我了沒?”
白洛因用胳膊肘戳了尤其的肚子一下,很哥們兒的語氣回道:“想了,能不想麼?”
“別扯了,我給你發了那麼多條簡訊,你一條都沒回。”
白洛因gān笑兩聲,“你知道,我最煩發簡訊了。”
尤其盯著白洛因看了好一會兒,挺納悶地說:“我怎麼感覺你好像瘦了?人家過年不都是長ròu麼?你怎麼越過越瘦啊?”
“有麼?”白洛因自己沒感覺到。
尤其捏了捏白洛因的胳膊,好像又沒有太大的變化,不過下巴是尖了。
兩個人在前面你一言我一語地寒暄著,完全忽視了後面這位,其實尤其也想和顧海聊幾句,關鍵是每次還沒開口,就感覺到了一種qiáng大的敵對氣場。
早自習,各科課代表就開始收作業。
白洛因和顧海就把班主任羅曉瑜的英語作業寫完了,其餘的都是半不的jiāo上去了。
下了第一節課,尤其又轉過頭,繼續和白洛因聊之前沒聊完的話題。
顧海把白洛因的書包拿過來,掏出他的手機,無聊地翻看著他的簡訊息。
除了石慧的信息,其餘的幾乎都沒刪,但是也很少打開,也不知道這個人怎麼這麼懶,你說你不樂意回復也就算了,你總要打開看兩眼吧,他偏不,心qíng好的時候直接看個名字,心qíng不好的時候手機就是個擺設。
在這一點上,顧海很有自豪感,他給白洛因發的信息,白洛因幾乎每條都看,每條都回。咱不指望他整天膩著你,對你百依百順,只要能有一點兒區別對待,顧海就很滿足了。
終於翻到了尤其給白洛因發的那些信息。
其實無非就是些祝福簡訊,過年的那段時間發的,還有一些閒聊的問候語,每條簡訊不超過十個字,內容都很正常。
只有一條簡訊,帶著那麼點兒溫qíng。
“因子,有點兒想你了呢!”
有點兒想他了?……顧海咂摸著這句話,別有深意地瞟了尤其一眼。
語文老師長著一張三角臉,圓鼓鼓的腮幫子對著講台下的每個學生。
“我只留了一篇作文,結果還有兩名同學沒有完成作業。”
底下的學生東張西望,都在猜測這兩個人是誰。
語文老師又發話了,“別讓我念出你們的名字,如果你們有點兒自覺xing,就拿著課本,主動去教室外面站著。”
白洛因和顧海雙雙起立,甚有默契地走到了教室外面。
樓道里空無一人,可以聽到很多個班老師的講課聲音,混雜在一起,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抑揚頓挫,斷斷續續……
很多年以後,那些在記憶里刻板教條的聲音,突然變得如此美好。
顧海就那麼看著白洛因,定定地看著,時間不知不覺就溜走了,好像比待在教室里更容易熬過去。白洛因即使眼睛看著前面,也能感受到顧海在盯著自己,心裡毛毛的,扭頭黑了顧海一眼,把頭轉過去,過了一會兒還能感覺到顧海的注視,又給了一記警告xing的眼神。